孔德辉回到陆安县城时,已是晚上八点半钟。半路上,他曾经停车专门看了他拍摄的照片和几段视频。
作为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亦不由看得脸红耳赤。
他甚至产生立刻删除的念头。而且暗暗鄙视自己,拍人家这些干嘛呢?龌蹉!不过就在他手指犹豫的瞬间,他想到了一个人。这份照片和视频这个人或许有用。
他的家在老工商局家属大院,走城区,要经过一条公园的外湖。
陆安公园十年前免费对市民开放,而且沿湖修建了环湖绿荫小道,种上树,铺设鹅卵石小径,每隔十来米还设有铁艺长椅。
不管是夏季还是冬季,环湖绿荫小道总被锻炼者们霸占。
孔德辉开车徐徐路过绿荫小道时,眼睛的余角总算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他立刻停车,伸手打招呼道:“魏主任,还在锻炼呢?”
魏理山慢慢收拢拳式,笑着对孔德辉说:“老孔,是不是又去拍东西了。”
“呵呵!今天去大龙河水库拍落霞……”孔德辉说着忽然拿着相机下了车,走到魏理山身前,神秘兮兮道:“今天我可是拍了个稀罕玩意儿……”
魏理山对于摄协的一帮人没好感也没恶感,总觉得玩摄影是件奢侈事情,不仅需要强大的摄影装备,还要有充足的时间和好的身体,以及耐力。就拿孔德辉来说吧,六十多岁的人了,上个月为了拍摄荷叶上滴落的露珠,硬是在一个池塘边趴了半小时。
“我说老孔啊,我对摄影是外行,你拿我看我也说不上个好坏……”魏理山不经意扫了相机播放的视频,眼睛忽然一挑,诧异道:“老孔,这不是白拥民吗?咦?”魏理山忽然看清楚白拥民旁边的女人。
作为经济信息联播的主持人,很少有陆安人不认识余梅。
魏理山也认识。
视频中的天色渐暗,只能看到白拥民搂抱着余梅走向水纹塔。然后,清晰的镜头基本没有,完全是两个黑影的幌子。但是,这两道黑影的动作却充满了诱惑性和无尽的想象空间。
魏理山看着看着,霍然变色,低声呵斥道:“老孔,你疯了,拍这玩意干嘛?”
孔德辉微微耸耸肩,摊手道:“拍是习惯,顺手就摁下快门了……后来本打算删除。但我想到你也许会有用。”
“我有用?”魏理山猛然一惊。他忽然明白孔德辉的意思。
在欧朝阳因环保事件发酵而调离时,整个陆安有资格接替欧朝阳职务的只有他和白拥民两人。
他当时也不是没动过心。
他这个年龄作为县人大主任,上级若用他,就是一种最好的过渡;如果不用他,就是养老。
而且现在的县市委书记,大多兼任了人大主任的职务。
上级如果任用他,他所拥有的力量未必比欧朝阳低。
可惜,很快传来书记由顺山市下派领导的风声。他还来不及激动,便很快归于寂静。但是接下来风云突变,上级来陆安考察白拥民。
这意味着上级有意提拨白拥民。
除了白拥民欣喜若狂之外,整个陆安县都变得蠢蠢欲动起来。
官场中的位子就是一个萝卜一个坑,一个重要岗位空缺了,就需要从下面补一个人上去,就会引起一连串的反应,随之而来会带来一大批人的升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