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寿山喜欢喝茶,是云河著名的茶友。以前,云河茶文化协会三番四次邀请谷寿山担任云河市的茶文化协会名誉会长,但都被谷寿山推辞了。
今年十月份,古寿山却破天荒的接受了这个名誉会长的名头。这似乎宣告他无意官场,退居二线的一种节奏。然而,稍微具有一点儿官场知识的人都知道。谷寿山在云河官场极具影响,人脉深厚,他不仅担任了两届书委书记,之前还担任过市委副书记和四年的组织部长。
云河很大一部分领导都是由他一手培养提拔。正因如此,陆逸强势上任后,在谷寿山面前虽谈不上服服帖帖,但一直小心翼翼,从不敢越权却是事实。
作为市茶文化协会的名誉会长,九马茶庄搞的这个茶韵琴音古典音乐赏析会,自然少不了邀请谷寿山。
此时,谷寿山坐在没有铭牌标识的一间茶室内,品着他挚爱的白茶,倾听着《平沙落雁》古琴的旋律,古琴声起而又伏,绵延不断,优美动听,基调静美,但静中有动。
谷寿山的秘书从外面推门而入,想说什么,看到谷寿山神游天外的表情,他轻轻关上房门,默默站在门口。
等《平沙落雁》最后一段曲调落下,谷寿山才悠然回神,轻轻击掌道:“古晓云先果然名不虚传,他居然增加了一段在固定音型陪衬下用模拟手法表现大雁飞鸣,此呼彼应的情景,形象鲜明生动,别具一格。”
秘书跟了谷寿山几年,也懂点茶道和乐理,换往日,他会陪着谷寿山讨论几句。但今天,他打断了谷寿山的“兴趣”,低声道:“郭小洲和姚志刚来了九马……”
谷寿山轻松恬淡的端起茶杯,悠然入口,然后缓声道:“你怎么看这位郭书记?”
秘书并没有小心翼翼的措辞,而是直接说:“郭小洲书记很有野心。”
谷寿山先是愕然,然后淡然一笑,“说得不好听是野心,说得好听点叫雄心,叫上进心,进取心,一名官员要想有所作为,就必须获得更大的权利,你我他,都是如此,没什么不对。”
秘书微微一窘,“我是指他最近开始和陆市长走得很近,有点儿两面三刀的意思……”
谷寿山看了秘书一眼,笑了笑道:“他和陆市长就好比两颗勃勃生长的树木,陆逸这棵隐隐参天,但仍然急需养分阳光和雨水滋养,郭小洲这颗比它稍微弱小点,但比它更需要养分。这样的两颗树如果距离太近,谁都不会愿意牺牲自己的养分去满足另一棵树木。他们如果想要全方位的获取养分,周围就不能有属性相同的树木。保持距离是基本的成长法则。”
秘书用膜拜的神情看着谷寿山,“我懂了。如果郭小洲只是一名局长或者副职领导,他正好可以借陆市长这棵大树乘凉避日,但他的树根树干已经不比陆市长小,只是枝叶不够大,他这棵树若生长在陆逸的树下,将被遮蔽了阳光……所以,他们俩的天然属性注定不可能走近。”
谷寿山没有作答,他的目光已经投向电视。
电视画面上,一个身穿古典旗袍的年轻女子正开始配合《梅花三弄》的乐曲表演茶道。
谷寿山的手跟着乐趣的节拍,在椅靠上轻轻敲击着。
秘书忽然开口,“听说这个叫顾文姬的茶艺师在省城很吃香,为好几位省领导表演过茶道。上个月周省长还特意邀请她为法国代表团表演过……”
谷寿山没有任何表情。
秘书于是闭口不言。
忽然,秘书的电话响起,他立刻拿着手机走出门外接听,一分钟后回来,向谷寿山汇报道:“谷书记,景华郭书记和姚局长要来拜访您。”
谷寿山头也不回道:“请他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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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志刚和郭小洲走进谷寿山的茶室时,身后还跟着茶庄老板和一位漂亮的女人。
谷寿山的目光先是落在郭小洲和姚志刚脸上,然后略微在旗袍女子身上停留了片刻,笑着打招呼,“小郭书记,小姚,你们很有雅兴嘛!”
郭小洲连忙回答,“我其实就是一俗人,来九马是沾了姚局的光。要说雅,您才是真正的雅人,听说您也在,我们巴巴的赶过来,沾一沾雅气。”
姚志刚随声附和,“我充其量就是附庸风雅,拍马都跟不上谷书记的边。我以前一直以为跟谷书记能学到很多工作经验,实际上,在生活和艺术方面,谷书记也是大家,更值得我们学习……”
谷寿山听着他们俩的恭维,哈哈大笑,“你们俩的马屁功夫真不咋地。媚俗,媚俗了……”
郭小洲和姚志刚笑着入座。
九马茶庄的老板低头哈腰的对谷寿山说:“今天的赏析会能把谷会长请来,九马蓬荜生辉!我不知道怎么感谢您百忙中抽空前来,正好,顾文姬小姐听说您在现场,一定要前来拜访并请你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