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州是岭南偏北的一座贫困市。说贫困,只是相对岭南南部发达富裕城市而言。相比内地的西部城市,会洲还是相当繁华的。
比如会洲火车站,就是去年花了五个多亿投资兴建的,在整个岭南省,这个火车站也可以排名前五之列。
大清早的,火车站人流稀疏。
直到接连三趟列车停靠,火车站广场上的人流逐渐密集起来。
火车站的出口处更是人头攒动。
在人流密集的出口处,走出来两人男人。
左边的男人身材魁梧,穿着普普通通的黑色体恤,军绿色的休闲裤,足踩斯凯奇户外登山鞋,他的头发打得短短的,五官如岩石般坚硬深邃,眼神坚定。
岭南的天气还沉浸在穿夏季服装的季节,男人裸露在外的臂膀上没有过于突出的肌肉线条,但是练家子必然能识得那种干净利落的线条不是普通人能有的,那是种随时能爆发出巨大能量的手臂。
走在他旁边的男人则正和他相反,身材比较“苗条”的一个“白脸小生”。他的眼神在走出车站出口的瞬间,便似灵蛇般活跃,左顾右盼,一刻不停。
“彪哥,我去叫辆车。”白脸小生屁颠屁颠跑去叫了辆计程车。并殷勤地替彪哥打开后门。
彪哥一声不响上了车。上车后,他拿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然后收好手机,眯起眼睛打量穿梭的街头。
计程车行驶了半个多小时,来到市郊的一个简陋工地旁停下。
白脸小生付账下车。
单彪早已坐车做得不耐烦了,他没等小白脸动手,自己拉开车门下车。目光四顾。低声问,“确定陈明生在这个工地?”
“确定,陈明生半年前来到这个工地守夜,就住在工地上。”小白脸手指一个简易工棚。
两人踩着乱石堆走向简易工棚。长条形工棚的门口堆放着乱七八糟的杂物,一些塑料袋和捆扎在一起的易拉罐。
“有人吗?”小白脸敲了敲工棚的铁门。
一条黄色的土狗不知从哪儿钻了出来,冲着两人狂犬,但却不敢上前。
单彪拨开小白脸,伸手推开铁门。一股浓浓的闷臭味道扑鼻而来。房里很暗,一盏不到十五瓦的灯光下,一个脸色模糊的男人坐靠在低矮的木床上,一声不吭地吸烟,目光没有焦距似的看着单彪和小白脸。
小白脸叫王晓军,是武江双国商调的资深调查员。他进门的瞬间,不由得捂鼻呻吟,“***,好臭!”
“瞧你那点出息。玩高大上是不是?”单彪不悦道,一边朝床上男子走去,一边伸手掏出一盒软中华。
床上的男人依然如雕像般不闻不动。
“嗨!哥们,来支烟。”单彪点出一根烟,朝男人递去。
走近才看到,床上男人只剩下一条完整的腿,另一条腿到大腿处光秃秃的。凉席上,横摆着一个拐杖。拐杖泛着蓝幽幽的光芒,看上去让人渗得慌。
残疾男人毫不犹豫接过香烟,操着会洲普通话说了句,“来找老板要账的吧。没戏,工地半个月没开工了,老板正在到处筹钱。”
“陈明生是吧,我不是找你们老板的……”
残疾男眼瞳猛缩,像只受伤的小兔子一般,惊慌,愤怒,绝望交织。
单彪感到这双眼睛比屋里的灯泡亮多了,甚至有些灼痛他。这种眼睛他坐牢时见过一次,那属于一个被冤枉的杀人犯。
“我们没有恶意……”单彪坐上凉席。
残疾男却闭上眼睛,往墙里边一倒,像个小孩子般蜷缩着。
王晓军上前两步,客客气气说:“陈先生,我们是陈得柱介绍来的,他应该和你提过吧。我们是来帮你伸冤的。”
听到这句话,残疾男人攥的紧紧的拳头悄然松开,然后艰难的爬起来,眼睛直视单彪,“你们是律师?”
单彪点头又摇头,笑着说:“你觉得单纯的律师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