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飞翔？”顾无欢听着她这话，眸光里笑意浮动，随后道，“也好，就依你。”
风闪灵闻言，轻勾起唇角，而后将头一歪直接靠在了顾无欢的肩头上，“问你，方才顾原逸走之前说的那句，来日方长，他的意思是要宣战么？”
“他看我不顺眼也不是一日两日了。”顾无欢微微侧过了身子，将风闪灵直接揽进怀里，让她整个人靠在他的怀中，而后将头搁在了她的肩头上，“不止是他，皇宫之中，朝堂之上，看我不顺眼的都多了去了。”
“是你平时嘴下不留德，得罪的人太多了，还是你压根就没招惹他们，他们单纯的羡慕嫉妒恨？”风闪灵微微侧过头，拿起他垂落在胸前的一缕乌发，学着他把玩着自己头发时的模样，也将他的头发拿在指尖缠绕着。
顾无欢瞥见她的动作，低笑一声，“二者都有吧，不过这么些年来，他们也没能将我如何。”
“你素来自信，我也不好说你什么，不过你也要知道，身边豺狼虎豹太多了终归是不好。”风闪灵顿了顿，道，“我问你，你在朝堂里，或者是在皇宫里，有没有结交好友？”
“结交朋友作甚。”顾无欢淡淡道，“你是希望我能找些人来站在我这一头是么？不需要。”
“诶我说你怎么这样？”风闪灵很想起了身翻他白眼，却被他的手揽着腰按在怀里不让她动弹。
她的力气根本大不过他，索性便放弃了挣扎，却还是忍不住要说他，“这一点你真是比不上舞阳，你看她结交了多少朝中贵女，平时要是无趣了也有人玩乐，而你呢？朋友也不结交，整日就懒在王府里，你无聊的时候都找不到一个解闷的人。”
如顾无欢这样的身份，想要巴结奉承他的人必然不少，兴许他看不上那些人，但整个帝都总该有那么几个不俗的人。
她忽然便是想起来与顾无欢在一起，几乎看不见他身边有什么朋友出现，那以往的那些日子，他遇到困难的时候，都是他自己去解决么？
“现在不是有你在么，我又怎么会闷。”一声低笑自头顶响起，“我闷的时候，若有你陪我解闷，那也就不闷了。”
风闪灵：“……我的意思是在遇到我之前。”
“倒也不是我不愿意交，而是就我所见到的人，没有几个是看的顺眼的。”顾无欢悠悠开口，“且，目前还没人能对我造成什么伤害，我很清楚哪些人看我不顺眼，但我却并没有采取行动，为什么呢，并不是我担心惹麻烦，而是因为，我就喜欢别人看不惯我，却又整不垮我的模样。”
风闪灵：“……”
他就喜欢别人看不惯他，又整不垮他的模样？
他的这句话，非要找到一个词来形容的话，那就是欠扁。
“幸好我不是你的对立方。”风闪灵用鼻子哼了一声，“倘若我是你的敌人，兴许还没与你斗上个来回，就能被你气死了。你这张嘴巴有时候特别讨厌，很想让人拿针给你缝起来。”
“那你回府后，就帮我缝起来吧。”顾无欢的声音淡淡的，“你若是一点儿也不心疼，你就缝吧，我答应你，我不反抗，事后我也不报复。”
风闪灵被他说得又是一噎：“……”
明知道她只是说着玩的，这厮又跟她较个什么真，且听着那语气，似乎还有点儿不大高兴的样子。
“我随口说说而已，别当真。”风闪灵抬眸，正对上他的下颌，“你知道吗？你有时候特别像小七，动不动你就来了脾气……”
“你我独处的时候能不能不提令狐染墨。”顾无欢拧了拧眉头，垂下了眸子，而后伸手捏住了风闪灵的下巴，微微抬起，让她与自己对视，“我不喜欢总是听你提他。”
“他是我弟啊，又不是别的什么人，你还不让提了。”风闪灵见他拧着眉头的样子，心中似是猜到了原因，“是因为你们二人不合么？你们每每见面都要吵，你以为我听着就不烦么？我与你说了很多遍了，他心智不全，只是个孩子，你这么大的人，你何必与他计较？”
“又是这个理由。”顾无欢眸子一眯，“是不是他犯了什么事，你都能用他只是个孩子，他心智不全这个理由来为他开脱，那么倘若有一天，他不再是心智不全的人，他成了一个正常人，你还会跟他娘似的，不离不弃心心念念就想着他么？”
“你说他……若是有一天能变成正常人……”风闪灵怔了怔，而后道，“这多半是没有可能了吧，他都呆傻了这么多年，我早已不指望他能变成正常人。”
“倘若有办法呢？”顾无欢淡淡道，“你总归是不能照看他一辈子的，你有你的生活，他也得有他的生活，你自己说你这个阿姐跟他亲娘有什么两样，你要不干脆别做他姐姐了，让他改口叫你娘。”
“你别跟我在这瞎扯，我就比他大一岁半！”风闪灵横了顾无欢一眼，而后道，“这世上会不会有办法，能将他的病治好，让他恢复心智呢……”
“有。”顾无欢道，“自然是有。”
“当真？”风闪灵听着这话，面上一喜。
“你也先莫要高兴得太早，他心智不高总得看是什么什么原因，是天生如此，还有后天形成，例如他曾经受过什么刺激，或者他曾经遭受过什么意外，不用的原因，自然是有不同的根治方法。”
“那天生的会比后天的难治是么？”风闪灵问道。
“那是自然的。”顾无欢轻描淡写道，“要是天生，那么能治好的几率便太小了，不过倒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风闪灵立即朝他凑近了一分，眸光中含着期待之色，“快说是什么办法。”
然而顾无欢却并没有马上回答她，只是朝着她淡淡一笑，“想知道是么？”
风闪灵一见他这存心吊胃口的模样，不由得磨牙，“废什么话，有办法就直说，作甚又说一半？”
最讨厌说话说一半留一半存心吊人胃口的人。
风闪灵发现她讨厌的很多特点都在顾无欢身上出现过。
例如傲慢，例如卖关子，例如自恋，例如阴险。
她真的是不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是喜欢顾无欢什么……难道是他的皮相？
这自然是不可能。要是喜欢皮相，她就该对他一见钟情了。
权力，也不是。
地位，也不是。
气质，也不是。
“小麻雀，又走神了。”忽然间额头被人弹了一下，风闪灵的思绪回笼，伸手抚了抚额头，横了顾无欢一眼，“你做什么？”
“我还想问你想什么呢。”顾无欢揽着她的脖子，随后低下头，与她额头相抵，“这么温馨的时刻你都有时间走神，你方才是在想什么？”
“我在想我怎么会对你这样的人动心。”风闪灵淡淡道，“想了半天没找到原因。”
“这一点也不奇怪。”顾无欢朝她浅浅一笑，“喜欢一个人原本就说不上原因，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为何喜欢你的，曾经想过许久，结果同样找不到原因，你看看你，你功夫没我好，脑子没我聪明，身份地位没我高，相貌虽说不差但是也比不上我，你要是现在问我为什么喜欢上你了，我一点儿都回答不出来。”
“顾无欢。”风闪灵面无表情，“这么嫌弃我，为什么还与我在一起？”
她说着，便要起身离开他的怀抱。
但是他不让，一手紧紧地箍着她的肩头，如此一来她挣扎了半天也没能挣脱出去。
她觉得这厮有时候真的很讨厌，如同小七所说，一个讨厌鬼！
一边和她亲近一边嫌弃着她，他以为他自己有多好，自恋狂小心眼爱记仇情商低外加丧心病狂死变态……
“谁知道呢。”顾无欢忽然笑了一声，在她耳畔道，“想必此刻心中也罗列出了我的一大堆缺点了吧？兴许你觉得，我自己也没多好，凭什么那样说你呢。”
风闪灵：“……”
他这是在她心里装了窃。听器么！她想什么他都知道。
“看你的神情，我果然没猜错。”顾无欢轻笑一声，随后身后捏了捏她的脸颊，“好了小麻雀，不要生气了，这个话题可是你自己先提的，你若是不提咱们也不至于闹得不愉快。”
风闪灵斜他一眼，“你的意思是怪我咯？”
“好吧，怪我。”顾无欢云淡风轻道，“我不该实话实说，我应该说你很温柔很贤惠很机灵的。”
“顾无欢，你放开我！你别跟我一起坐，对我你都这么嘴上不积德，你是要注定孤独一生吗！”风闪灵此刻真的有缝他嘴巴的冲动。
她之前在那趾高气扬的太子妃面前还说顾无欢有风度，现在想想，当真是睁着眼睛说瞎话！
这家伙有个毛的风度！
“行了别闹。”顾无欢一手扣着她的脖颈，忽然便侧了个身将她压在了马车车壁上，让她再也不能乱动，“以前我觉得孤独一生倒是没什么，现在我可真的不想孤独一生了，再说，你忍心么？”
风闪灵望着此刻的姿势，只觉得一阵无言……
马车里都能壁咚，这招还真好用啊……每每让她无招架之力。
“别压着我！”风闪灵低斥一声，“坐好了。”
“不行，这一坐好你就会与我拉开距离了。”顾无欢不紧不慢道，“还有，咱们这话题是不是扯的有点远了，本来不是讨论关于小七的傻病么？”
风闪灵听着这话，原本蹙着的眉头微微舒缓，“好啊，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法子，再卖关子我就抽你。”
“这回我不卖关子了。”顾无欢道，“我提条件总行了吧？”
“你跟我你还提条件！”风闪灵恶声。
“别凶，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对你来说，很简单的。”顾无欢说着，朝她淡淡一笑，“你亲我我就告诉你。”
风闪灵：“……”
风闪灵：“……”
亲他他才告诉她？
前一刻他还毒舌地批评她来着，这一刻又开始对她耍流氓。
“怎么？这莫非是什么难事？”顾无欢轻飘飘的话语在耳边响起，“要知道，这傻病可不好治，为了你带着的那个拖油瓶，我回去还得好好研究他的病因以及想办法如何治疗他，这可不是容易的事，我如此辛苦，你就不能给一点儿奖励？”
“辛苦……”风闪灵眼角一抽，“你这还什么都没干呢你就开始跟我嚷着辛苦了？”
“这不是还没到家么？”顾无欢淡淡一笑，“回去我便得翻医术研究去了，我不能和你保证一定让令狐染墨恢复正常，但我可以保证我会尽力，你相信我么？”
风闪灵抬眸迎上了他的视线，启唇道：“我信。”
说完之后，她便闭上了眸子。
顾无欢见她闭上了眼，问道：“你闭眼睛做什么？”
“刚才不是你说要亲我么。”风闪灵睁开双眸，白了顾无欢一眼。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顾无欢淡淡道，“我是说，让你亲我。”
“有什么区别么？”风闪灵眼角一抽，“谁亲谁不都一个意思？”
“很有区别。”顾无欢眉梢轻挑，“主动和被动的区别，每一回都是我主动，你何时主动过？人工呼吸那一次不算，你从没对我主动过。”
“你有强迫症么……这么在意细节。”风闪灵磨了磨牙，“那你看这样好不好，为了公平起见，我被你壁咚了好几次，你也让我壁咚一次？”
“我也想啊。”顾无欢有些好笑的看她，“我也很好奇被你壁咚是什么感觉，但是你觉得以你的个子能把我压在墙壁上么？”
“站着的时候肯定是不行的。”风闪灵扯了扯唇角，“不过现在在这马车里，咱们都坐着……”
话未说完，她忽然便是一个倾身，一手扣上了顾无欢的肩头，而后整个人朝着他狠狠一压，将他直接压在了身下——
随后伸出右手的手掌，抵在了顾无欢耳边。
“喏，现在你满意了么？”虽说这姿势并不算是标准壁咚姿势，但勉强也让她找到了些优越感。
总是她被顾无欢压着，能压他一回，倒也是不错的。
“小麻雀，你这是想霸王硬上弓么？”顾无欢被封闪灵压着，面上却没有丝毫的不自然，反倒是盈满了笑意，“是在讨回我之前压你的那几次？”
“霸王硬上弓……”风闪灵听着他这么说，眼皮子剧烈一跳。
好好的一个壁咚怎么被他说得完全变了味了，还有，这家伙现在是被压的那一方，他能表现些尴尬的情绪么？为何还是这样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好似被人压他还挺开心。
“怎么，难道你压上来的那一刻心里不是这么想的么。”这马车里头原本就铺上了一层柔软的狐裘，顾无欢躺在上头，倒也十分惬意，“若你真的有这样的想法，我也并不是很介意，相反，乐意配合，我现在便躺在这儿，任君采撷。”
“……”
先不说风闪灵脑子里原本就没有这么流氓的想法，即便是有，被顾无欢这样一说，也顿时失了兴致了。
“小麻雀，压都压了为何又发愣，我此刻这般乖巧，你也无动于衷？”顾无欢轻飘飘的话语再度传入耳中，听得风闪灵星眸一眯，伸手捏上了他的下颌，让他的视线迎上她的。
“不错，就是该有这样的气势，我之前怎么对你的，此刻，你该全讨回来。”顾无欢朝她浅浅一笑，“继续。”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还这么受虐……”风闪灵眼角抽了一抽，“继续么？继续我应该做些什么？”
“小麻雀，你这样就没意思了，在我看来，完全不占上风。”顾无欢状若叹息般的道了一句，“现在是你上，我下，你拿出点霸王硬上弓的气势好么？”
“顾无欢……”风闪灵捏着他下颌的手一紧，“我从未见过如你这样无耻之人，你一方面总是虐别人，无论是语言上还是行动上，另一方面你又喜欢被人虐，你这样可攻可受你家里人知道吗？你果然很适合当变态……”
“可攻可受？”顾无欢轻挑眉梢，“攻是压人的那一方，受是被压得那一方？”
“哟，理解能力相当不错嘛。”风闪灵有些不可思议地挑了挑眉，而后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将手缓缓伸向了顾无欢的衣领，“是你让我霸王硬上弓的，你说，我要是现在扯了你的衣服，回到王府的时候，你还敢不敢下车呢？”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手已经揪上了顾无欢的衣领子，目光落在他的脸上，想看到除了淡然之外的其他情绪。
但是结果又是让她失望的，顾无欢依旧一派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丝毫不担心被她扯掉衣裳，“你扯吧，我不反抗。”
风闪灵闻言，心下冷笑一声。
故装淡定。
这厮一定是心想着她是恐吓他。只敢说不敢做，所以才能保持着那一份淡定。
那么她还跟他客气什么。
风闪灵像是忽然来了气势，捏着他下颌的那只手也滑落到了他的衣领上，随后双手揪着他的衣领子，两边同时往下狠狠一扒——
将他深紫色的外袍扒了下来，露出了里头浅紫色的中衣。
顾无欢似是没料到她真的敢扒他衣裳，眸中划过一瞬间的讶然，但很快他便恢复了正常的神色，依旧勾着唇角朝风闪灵道：“你这气势还是不够，真的霸王硬上弓，哪里是像你这么慢条斯理，不仅扒的不够狠还废话一堆，你就不能再强势点，用撕的么？”
“顾无欢！你还想不想走出这马车了！”风闪灵眼角剧烈一跳，很想骂人，却又担心被外头赶车的车夫误会什么，便只能压低声音斥道，“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回头让王府里的人以为我多么饥不择食么，你给我起来。”
说完，她将顾无欢的衣裳重新给他扯了回去，只不过因为顾无欢是躺着的，即便是她把衣领归位了依旧看起来有些不整齐，皱巴巴的模样，让顾无欢整个人看上去好似才被人摧残过一般。
对此她很是无语。
这厮太过无耻，她果真不是对手。
“就知道你拿不出气势。”顾无欢漫不经心地道了一句，眼见风闪灵已经坐起了身，似乎是不想搭理他，他忙伸手将风闪灵的肩膀一扣，又将她按回了自己身上。
风闪灵猝不及防，整个人又压了回去，额头直接撞上了顾无欢的额头，连同鼻尖与唇自然也撞在了一起——
二人同时闷哼一声。
唇上忽如其来的柔软冰凉的触感让风闪灵整个人愣了一愣，反应过来后，便是将头抬起稍稍撤离，随后伸手摸了摸自己被撞的有些疼的鼻子。
同一时，顾无欢也抬手摸上了自己的鼻子。
“叫你作死，好好的扯我做什么，现在倒好两败俱伤。”风闪灵揉着鼻子的时候，还不忘了瞪顾无欢一眼。
“还真有些疼。”顾无欢叹息一声。
风闪灵磨了磨牙，“我以为我比你好的到哪去？。”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顾无欢有多疼，她自然也有多疼。
“我哪知道你一点儿防备也没有，就这么砸了下来，我才发现，原来你的重量也不轻。”顾无欢终于是没再继续躺着，而是起了身，有些无辜地望了一眼风闪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