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无欢淡淡道:“以后还敢不敢说别人比我好了?”
“不敢不敢,再也不敢了。”风闪灵迅速地回答着,像是怕顾无欢不信,又将手竖了起来,呈立誓状,“我发誓,再也不说了。你在我心中,自然是无可替代的,这回我可说的心里话,别不信。”
“那我便原谅你这一次。”顾无欢说着,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椰蓉饼,“我还要吃。”
风闪灵立马明白是什么意思,伸手又拿了一块递到了他的唇边。
一盘椰蓉饼吃了一个时辰。
很快便到了傍晚,一家子人聚在大堂吃饭的时候,风闪灵又发愁了。
这一大家子,喜欢吃辣的与不喜欢吃辣的各占了一半,因此只要是聚在一起吃饭,桌子上的菜色辣与不辣的比例也是各占一半,今日依旧是没变的,望着一桌子自己喜爱的食物,她却不能伸筷子。
想要手腕上的伤快点儿好,就不能吃辛辣的食物。
说来她与东方瑾玉都是重口味,顾氏父子清淡口味,舞阳则是比较不挑,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儿。
“母妃,我要吃那个麻辣猪蹄。”东方舞阳指着离自己较远的那盘子猪蹄,朝着东方瑾玉道。
“好,给你。”东方瑾玉给她夹了一块,接着又夹了一个到风闪灵的碗中,“来,闪灵,吃个大的,你比我刚见你那会儿瘦了,回头可别让外人说被我欺压着不给你好东西吃。”
“这……没人会说的吧?”风闪灵望着碗里红通通还沾着不少辣椒汁的猪蹄,眼皮子微微一跳。
然而接下来,又有一双筷子从旁边横了过来,顾无欢替她夹了一个辣子鸡腿。
风闪灵:“……”
她这要是不吃辣吧,大伙儿会怀疑她是不是有什么事儿,但若是顿顿都这么吃,对手腕上的伤势愈合不利。
“我……不知道为什么,今儿不想吃辣的了。”风闪灵说着,埋头扒了一口饭,筷子伸向了顾无欢面前的一盘子炒青菜。
“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顾无欢在身侧慢悠悠地开口,“你不是说你是食肉动物么?你不是最爱吃辣么?”
“你平时不是总建议我不要吃么?今儿我真不吃了,你倒还废话。”风闪灵斜睨了他一眼,而后视线落回了自己的碗中,目光接触到碗里的肉,倏然间有点儿想吐。
下一刻,她将筷子往桌子上一砸,头偏向了一旁干呕。
“呕——”
“这是怎么了?”顾无欢面上浮现一抹紧张之色,伸手扶上了风闪灵的肩,“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风闪灵摇了摇头。
然而这一头顾无欢在担忧着,正对面东方瑾玉却一拍大腿,“太好了!是不是有了?快快快,叫个大夫来检查一下……哦不,无欢,你自己就会医术啊,赶紧给号号脉!”
顾无欢听闻此话,伸手搭上了风闪灵的手腕,风闪灵却不着痕迹地避开,“我没事儿,无须担心,肯定不是怀了。”
“你脑子秀逗了。”东方瑾玉身侧,顾云凰淡淡开口,“孕吐大多是在怀孕二三月之间才有,他二人成婚才多久?”
“这……”东方瑾玉原本兴高采烈的,一下子就焉了,“难道就不可能是有喜了么……”
“还有一种可能。”顾云凰道,“除非……”
“除非他们在成婚前就已经……?”
“没有!”顾无欢不等东方瑾玉说完话便打断,拧了拧眉头,“怀孕怀孕,你满脑子就想着她怀,你那么喜欢孩子,怎么不再去生一个。”
“你这不孝子!”东方瑾玉低斥一声,“你们两个都这么不让我省心了,再生一个准备气死我么?当初生完一男一女,我就决定这辈子都不再生了,你就这么不喜欢孩子么?”
“你们别吵。”风闪灵揉了揉额头,“这两日确实是头晕想吐,但我绝不是怀了。导致头晕想吐的原因可多了去了,中暑,贫血,都是有可能的。我不想吃了,我回房歇着去了。”
风闪灵说着便站起了身。
“无欢,你也别吃了,扶你媳妇回去休息。”东方瑾玉冷哼了一声。
而顾无欢在她说完之前便已经起了身,带着风闪灵到了大堂外头,干脆将她一把打横抱起,一路回到自己的屋子。
将房门一脚踢了开,顾无欢到了床榻前,将风闪灵一把扔了上去。
虽然是用扔的,但榻上都是被褥,如此一来风闪灵自然不疼。
但顾无欢此举足以让风闪灵惊讶,“无欢,你做什么?”
他对她素来柔和,倒是头一回将她用扔的……
“我做什么?这话该我问问你。”顾无欢眸光清冷,“你做了什么?今天你出门,是独自出门的么?你遇到什么事了?”
风闪灵心下一惊。
他这么问,就代表他心中已经起了疑心了。
然而她还继续辩解着,“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装,继续装。”顾无欢的语气没有波澜,“你不说也可以,从今日起,不得踏出礼郡王府半步。”
顾无欢说完这话,转身便走。
“站住!”风闪灵在他后头叫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开始怀疑的?”
“我没有怀疑,我是肯定。”顾无欢背对着她道,“若你觉得在外面遇到了事可以不用告诉我,或是你觉得受伤了没有必要和我说,那么我无话可说。你真当我的医术是白学的?”
风闪灵这会儿想起来了,顾无欢方才在饭桌前搭上了她的脉,虽然是让她给躲开了,但他可能因此看出了什么。
果然想隐瞒是不大可能的。
朝夕相处,她早该知道瞒不过。
但她依旧不想让他知道自己被刺杀一事,无端惹得他动怒或是忧心,这并不是她想看见的。
“还不打算说?”顾无欢本是背对着风闪灵的,这会儿倏然间转过了身,“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是不说?你以为你不说,我就查不到了?”
你当然查不到。风闪灵心道一句。
刺客全死,柳奚尘应该也不会说,那么他从何查起?
“我说。”风闪灵朝着顾无欢道,“和今日出门没关系,是我自己练剑不小心伤了,习武之人嘛,受点儿伤……”
然而她话还没说完,顾无欢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来,到了榻前,伸手抓上了她的肩头,“自己练剑把自己砍伤了?你当我是三岁小孩,你自己都不觉得这个理由很可笑么!你不说是吧?我自己看。”
话音落下,他另一手伸手将风闪灵肩上的衣裳往下一扯,直接剥了下来。
“无欢,住手。”风闪灵伸出没受伤的那只手,想要将他推开,然而她从来都不是顾无欢的对手,自然是没推开。
眼见风闪灵的挣扎阻挠着的自己,顾无欢目光一寒,剥下来外衣,干脆将中衣一把撕开。
“卧槽!你霸王硬上弓啊!”风闪灵没忍住骂了一句,然而顾无欢在同一时已经将她的中衣剥下了,褪到手腕处的时候,正好触及到风闪灵的伤处。
风闪灵忍不住‘嘶’了一声。
手腕上的剑伤伤口不浅,碰到压到便是一阵疼痛感袭来,她想忍着的,然而她那小小的一声吃痛以及拧起的眉头还是让顾无欢察觉到了。
顾无欢手上动作一顿,将她右臂的衣袖撩起。
白色的纱布上点点鲜红,让他的目光霎时犹如一池寒冰,浮现丝丝戾气。
“其实撩开袖子就能看得见了,你还非要这样……”风闪灵低语了一句,然而接触到顾无欢的目光,却又说不出话来了。
“我该说你蠢,还是笑你傻?”顾无欢冷笑一声,“同吃同睡,朝夕相处,你以为你受伤的事能隐瞒我多久?”
顾无欢说着,将她一把从榻上扯了起来坐着,动作虽不温柔,却没有触碰她的伤口。
从床底下拿下了药箱子,他小心翼翼地将风闪灵手臂上的纱布拆了下来,望着那长达两寸的伤口,险些又暴走。
风闪灵只觉得周遭空气温度迅速下降。
他这种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内。
接下来的时间里,顾无欢从药箱中拿出了一个锦盒,打开盒盖,里头是雪白的药膏,他伸出手指将药膏挖了一点出来,轻柔地涂抹在风闪灵的伤处。
这药膏有些冰凉,涂上去舒适的很,然而片刻之后,风闪灵却察觉受伤的部位一阵刺激感,血肉仿佛在撕扯一般,让她顿时拧紧了眉头。
这一刻,她仿佛觉得伤口在收紧,收紧……
“涂抹这个可以加快伤口愈合的速度,比寻常的伤药快上数倍,起初会有一些刺激感,片刻之后会消失。”顾无欢的语气不咸不淡,“疼么?”
风闪灵才想说‘疼’,好博取一下同情心,不让他生气,却没想到,顾无欢下一句话,将她的想法掐断了——
“活该,自找的。从我认识你到至今,你总是不断在作死,风闪灵,你真该好好反省反省。”
话音落下,一世沉寂。
风闪灵是木然的。
他他他他他……说她不断作死?
接下来的时间,顾无欢一字不发,只是将纱布拿出,替风闪灵包扎好了伤处,而后将东西全收回了药箱中,将药箱放回了原位,再捡起风闪灵的衣裳,朝着她一扔。
“你……”风闪灵的眼角微微一抽。
然而顾无欢不等她说完话,便朝着门外走去了。
风闪灵眼见着房门被关上,只得叹了口气,正准备把衣服穿上,倏然听到房门外有什么奇怪的声音。
她仔细一听,忽然从榻上跳了起来,飞奔到房门后。
方才是门外落锁的声音!
她伸手要将门拉开,然而根本无济于事,顾无欢竟是在房门外上了锁。
“无欢,你锁门做什么?”风闪灵拍打着房门,“即便是闭门思过也不该把我锁起来才是啊,我答应你,诸如此类的事情再也没有下一次了,你把门开开。”
“你的话要是能信,猪都能上树了。”顾无欢冷笑一声,“自己做错了事,本就该接受惩罚。”
“所以你是无论如何也不放我出去了?”风闪灵哀嚎着,“我发誓,我发誓没有下次还不行么?”
“晚了。”隔着房门,顾无欢的声音淡淡的,“你就在里头好好思过个三五天,伤势未好再也不许踏出王府半步,每日三餐我都会亲自送来,你若是敢踹坏门,或是砸窗,但凡任何一种想逃跑的行为,我都给你记一大过,明日我让人打造一个铁笼子,你若是再敢不听话……呵呵,你给我小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