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狼看上去还没明白:“没有啊。潘大哥说要抱我,是我不让他抱。”
“唉,你这个蠢材……”三郎一把抱起杨小狼,将他送进房内。
杨小狼老实抱住三郎的脖子,在他耳边道:“三哥,我知道你又想起那日的事,但潘大哥说他要走了,我看你近日又与他相处不错,我……不想追究了。”
“他要走?”三郎眉毛一竖,沉声道,“恐怕没那么容易!”
杨小狼火上浇油道:“我想那日或许只是误会,潘大哥好像并非不喜欢我。我也试着与潘大哥相处自在一点,可是他方才说要抱我,我还是害怕……”
三郎听得火起:“这事交给我,你不要管了。”他说着便出门,杨小狼不顾自己身体还虚,赶紧扒开窗纸往外看。只见杨三郎表情严肃站到潘惟正面前责问什么,潘惟正却是一脸茫然,最后渐渐露出“你有病”的怪异表情。
潘惟正冷冷道:“既然杨兄怀疑我对令弟不轨,为何不叫令弟前来对质?”
三郎冷笑:“四弟懵懂幼童,对人事全然不懂,还以为你是对他亲近喜爱,即使喊他对质,如何说得清楚?”
潘惟正念及他收留养伤之恩,强压怒火:“杨兄,我今日本欲与你道别,既然你不信我为人,那更无须滞留,告辞了!”
他说着转身要走,杨三郎却已从院中兵器架上抓起长枪将他拦住:“要走,先吃我一枪!”
潘惟正大怒:“杨兄非但辱我清名,却还想取我性命不成!”
三郎道:“只要你知错悔改,我可以放你一马。”
潘惟正怒道:“平白遭陷,我何错之有!既然你不肯信我,那便刀剑说话罢!”
他抓过另一杆长枪,顷刻与三郎战在一起。潘惟正刚刚复原,不是三郎对手,没过多久,背部就被三郎枪杆击中,险些摔倒。杨小狼看得心花怒放,只盼三郎乘怒下手再重一些,顺势结果了这个麻烦。不料三郎一见潘惟正不支,便已住手,只是追问:“你认错不认?”
认什么错啊!杨小狼心中狂叫,快点动手!
潘惟正冷眼看着三郎道:“你若心中无愧,尽可杀了我。”
“你看他自己都同意了!还等什么?”杨小狼不知廉耻地在房中接话,“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你走罢。”三郎却垂下枪尖,背过身去,“我要取你性命,自然会等到从军之后,两军对阵之时。只要你那时还有命在,就记得我会代四弟向你讨还。”
潘惟正却冷笑道:“杨延光,我也会记下你今日陷我不义,却还假扮大度。此日起,恩义勾销,我会在宋营中等你。”
杨小狼眼见煮熟的鸭子就要飞了,急得团团转,可惜自己无能为力,眼巴巴看着潘惟正翻过院墙,身影消失在墙外。杨三郎见潘惟正离开,表情却也十分失落,无精打采地拾起两杆长枪,自己靠在墙根下发起呆来。
潘惟正脱身,意味着小白随时还可以回来监控自己,杨小狼想到命运操控在他人手中,顿觉呼吸不畅,蜷着身子缩到床边角落,仿佛心脏被扎了一根刺般难受。
潘惟正离开不过数日,北汉与宋国的战火已经烧至太原城附近。刘继业驻守团柏谷要塞,本欲以静待动,监军马峰却执意率部过洞过河,半路果被早有准备的宋军包围,损兵两千余人。刘继业率部来救,无奈寡不敌众,只得放弃团柏谷,且战且退,而宋军乘机推进,围至太原城下。
幸亏杨四郎身体底子打得好,杨小狼伤好以后,身体逐渐复原。他杀潘惟正心切,开始一心学习自家杨家枪法,专心致志起来,竟是进步神速。这日刘继业返回家中,正遇到杨小狼跟着三郎在院中练枪,见他辗转腾挪间俨然已有家传神韵,不觉拍手赞赏,大笑起来。他连日忧心战事,好容易展露笑颜,一时兴起,拿过自己随身铁枪,将自创的这三十六路梨花枪完完整整使了一遍。
杨小狼跟着三郎学枪数日,已经看得出好歹。眼见刘继业身姿矫健,气宇轩昂,使出的枪法不只威力极强,而且动作优美干练之极,口水早流了一地。可惜那是自己老爹,他不敢造次,否则杨小狼真觉得他要扑上去了。
刘继业使完枪法,气色如常,他一眼见到杨小狼惊羡的模样,便笑对他道:“看清楚了?好好记着。”
杨小狼急忙点头,问道:“爹,您不是在外驻守么?怎么回家了?”
刘继业听他一问,语气便凝重起来:“宋军兵强马壮,势不可挡,我们只有据城坚守才有胜算。”
杨小狼恍然道:“这么说您在城外吃败仗了啊?您不是号称无敌么?”
刘继业闻言面色一变,三郎听他又要惹祸,赶紧道:“无敌之号,乃是契丹人送的,你不知道那些契丹人对父亲有多忌惮。契丹可是虎狼之邦,连宋人都不敢冒犯。”
杨小狼还不知趣:“那为什么遇到宋人就不行了?”
“臭小子!”刘继业狠狠在他头顶摸了一把,却未生气,“这些事情,你又明白多少?”
“我不明白,所以想跟着爹学啊!”杨小狼顺势道,“爹,你看我已练会了杨家枪,宋军又已到城下,听说城中所有男子都已上了城头拒敌,我和三哥能不能随你一起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