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小狼吃惊地看着他,原来自己的感觉并不是孤独的。
杨光扆自己笑笑:“你不说话,是不是也觉得我这么说很怪。走罢。”他说着推开雅间的阁门先走进去。
杨小狼还没从呆愣中回神。为什么莫名对初识的杨光扆有好感?难道除了小白之外,他又爱上了别人?
杨小狼正胡思乱想着,却听雅间里忽然传出一声惊喝,接着便是瓷器碎裂落地的声音,以及金属相触的脆响。杨小狼正要进门看个究竟,一名女子却破门而出,将他撞翻在地,急掠而走。接着,曹璨、呼延必兴、杨光扆都追出门来,潘惟正也在其中,似乎衣袖上还带着血迹。
杨小狼被那女子内力撞得头晕目眩,许久起不了身,只能四肢并用,爬到楼梯栏杆边,看着潘惟正四人一直出了大门。他正疑惑出了何事,却听留在后面的贺令图道:“是刺客,怕是追不上了。”杨小狼一惊回头,贺令图已将他拎起来,“我们进来慢慢等吧。”
眼看贺令图关上了阁门,杨小狼有种不好的预感。
潘惟正等人追出几里,早不见那行刺女子的踪影。曹璨和杨光扆还想追下去,潘惟正却拦住他们:“不要追了,已经找不到了。”
呼延必兴也粗声道:“算了,我们报官吧。”
曹璨却摇头:“这事我们鲁莽不得。你们说,这刺客是冲谁来的?”
呼延必兴想了一想,惊呼:“难道是冲着殿下……”
曹璨早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他别那么大声,低声道:“我也这么想。大概刺客得到消息,知道了行踪,但是没想到等她来时,殿下已经走了。而且她显然并不认识殿下,所以尽管人已不在,她依然动手了。她不知道谁才是正主,所以随便攻击我们其中的一个,想看我们的反应而定,但没想到惟正几招便挡了她的攻势,破了她的意图。”
潘惟正慢慢道:“依曹大哥的看法,这是谁指使的呢?”
曹璨道:“我没有看法。不过我们可以回酒楼暗中打听一下,或许能得到些蛛丝马迹。”他又回头看向杨光扆,“光扆,那女子冲向门外时面纱已掉了,你进门的时候正与她照面,有没有看清那女子的脸?”
杨光扆摇头,老实道:“我刚一进门,她便借机冲出去了,我什么都没看清,只是觉得她异常美丽。”
呼延必兴“啐”了一口:“什么情况,你这小孩子中邪了么?看不清面目,还要说什么美丽。你被贺令图那花花公子侵染坏了?”
杨光扆嘟囔:“就是觉得必然是个美貌女子嘛……”
曹璨阻止呼延必兴再说,慎重道:“我看千万不要报官。既然殿下没在,那刺杀罪名便不成立,这件事搞清之前,我们更不要宣扬出去。否则官家真的追查起来,贺令图和我们也难免受牵连。我们中间事前并没人知道殿下要来访,贺令图对我们都守口如瓶,更不会乱说,走漏风声的怕是殿下本府中人。”
几人都明白事情利害,点头赞同。潘惟正忽然道:“我的书童还在楼上,想必已吓坏了,我要先走一步带他离开,烦你们善后吧。如果打听到什么消息,派人送信给我便是。”
光扆闻言忙道:“对,他还是个小孩,离了你一定更加害怕,你快去吧。”
曹璨答应由他负责善后,呼延必兴回头看看潘惟正,惊道:“惟正你身上怎么有血?”
潘惟正淡然道:“没事。是我上次在太原受的伤,方才用力有点猛,又有些开裂了。”
曹璨对呼延必兴和杨光扆道:“你们先回家吧,我单独去处理,这件事越不引人注意越好。”他为了与潘惟正错开时间,故意走了另一条远些的道路。
呼延必兴疑惑地和杨光扆对视一眼:“你觉不觉得这很奇怪?”
“什么?”
“曹公仁德忠厚,又深得圣上信赖。出了这样的事,我还以为曹大哥会很紧张殿下安危,想办法提醒他身边有危险。没想到他也与我们一样,只想如何摆脱干系。”
杨光扆道:“本来就只是猜测,如何提醒?万一说了还不如不说呢?”
呼延必兴被他这哑谜般的话弄得更不解了:“你到底有没有看清那女子?”
见他不信任自己,杨光扆不高兴道:“没有!”
“我倒是觉得她身形有些眼熟……”呼延必兴若有所思。
杨光扆很鄙视地看他一眼,嗤之以鼻。
潘惟正告别众人,疾步返回酒楼。他心里有些着急,只不过抛下杨小狼一会而已,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着急。也许他只是不放心贺令图那个纨绔公子。
“你不会说话,我早看出来了。”贺令图对远远离开自己的杨小狼道。
杨小狼神色警惕,自从前后两次险些落入契丹人手中,他就像个惊弓之鸟。虽然他不喜欢潘惟正,但一路与契丹人为伍的经历似乎让他养成了本能,离开潘惟正,他心慌得厉害。
“而且你喜欢男人。”贺令图很有经验地道,“虽然你看上去还小,情窦却已经开了。”
杨小狼后退了一步。
“惟正还是个孩子,不适合你。”贺令图露骨道,“只有我能帮你。”
杨小狼又后退了一步。
贺令图笑了:“你跟我回家吧,我会跟惟正解释。只要一次,我就能让你体会到什么叫美妙,那时你一定觉得离不开我。”
杨小狼不住后退,直到退无可退。他拿出潘惟正给他的匕首,但是立刻被打掉了。
贺令图已经捏起他的下巴。他看着杨小狼,目光里带些酒后的微醺:“你长得很可爱,我敢说,你长大以后一定是个绝顶的美男子。”贺令图低声笑道,“但是这都不是你最吸引人的地方,最致命的是你的目光。你有一个与众不同的灵魂,我能从你的眼睛里感觉出来。”
杨小狼惊惧交加,浑身微微颤抖。他不需要贺令图教他体会什么美妙,他只知道那结果一定是万劫不复。他一定再也无法接受杨四郎的身体,那时,他维系于这个世界的意识就要全部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