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青书一脸无语,“小王爷,你还是提个靠谱点的要求吧?这里不着天不着地的,故意消遣我有什么意思。”
王保保嗤笑,“就是不着天不着地的,我还能要你做什么,就这么一件事,可没见伤天害理吧?你有什么道理不答应?”
宋青书无奈叹气,“你在王府里那么多姬妾,我可不觉得你突然改了喜好,就为了看我为难,连世子妃的位置都能舍出来?至于么!”
王保保眯着眼睛,突的一用力,翻身压住宋青书,笑吟吟的道,“咱们困在这里指不定就一辈子呢,世子妃不就是个虚名么,我现在可没办法走到皇帝面前给你请封号。不过你说对了,青书,我就喜欢看你为难!”
“你不想答应?反正这里就我们两个,你出尔反尔了,我也没法子治你。不过当年谁说过一言九鼎的?你打算怎么把这句话吞下去?”
夜幕下,王保保的眼睛却亮晶晶的,似乎含着几分戏谑和得意。
宋青书仰躺在冰面上,深深的叹了口气,他记得几年前王保保也开过类似的玩笑,当时他是恨不得掐死王保保,而今听起来却没了那些愤怒的情绪,更甚者竟觉得很有意思。
宋青书盯着王保保,突然想起这人明明饿很了还记的把第一口鱼肉给自己吃,竟觉得心里一暖。于是,便忽然有了兴致与王保保继续胡闹下去。
宋青书缓缓道,“这件事是不伤天害理,可是却让我师门蒙羞。”
王保保随意一笑,“咱们又出不去。”
“可万一能出去了呢?”宋青书道,“与小王爷相交,在下总得深想一步。”
宋青书轻轻一笑,“小王爷刚才有句话说的很对,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指不定就一辈子呢。我答应的事,总是会做的,不然倒是显得我六叔和师弟们的命不值什么了。只是这件事该怎么做,却要与小王爷商量商量。”
王保保饶有兴致的挑眉听着,宋青书笑道,“你没有世子妃,我也没娶妻。你肯做宋夫人,我就肯答应你。”
宋青书成功的把问题抛给了王保保,眼角眉梢便都带了几分得意。
王保保果然被宋青书的话将住了,宋青书见状得意笑道,“若是有朝一日咱们出去了,你敢在外面说我是世子妃,我就敢说你是宋夫人,这样才公平。”
王保保静默了一会儿,突然哈哈大笑,他依然压在宋青书身上,整个人笑的一颤一颤的,“青书,你真是有趣,太有趣了!我以前怎么没发现!”
王保保笑个不停,“就按你说的办!还不起来与我拜天地?”
王保保爬起来就拽宋青书,宋青书被这神转折闹得有点蒙,“王保保!你来真的?”
“当然是真的,人生苦短,我从小到大处处拘束,而今都到绝地了,这么有趣的事为什么不做!”
王保保理直气壮的回道,硬是拽着宋青书跪下,大声道,“长生天在上,我库库特穆尔今日与宋青书结为伴侣,不求不离不弃,惟愿始终不负!”
宋青书跪在王保保身边,木然的侧头瞅着王保保。
过了一会儿,宋青书突然笑了,一瞬间他想过许多过往,甚至想起了当年为了周芷若所做的种种,那样深沉挚爱,最后却连人家一声叹息都没得来,哪里比得上眼前这一刻来的轻松。
就算是胡闹,闹腾的也让人自在。而今已是绝处,也许以后数十年都要在这里度过,何必再想其他。
于是,宋青书跪在冰面上,仰望着暗沉的黑幕,半弯的月亮,朗声道,“皇天在上,弟子宋青书愿与库库特穆尔结白首之盟秦晋之好,此生此世必不相负。”
这桩事虽是一时胡闹而起,但二人身在绝地,竟当真抛下了世俗规矩前尘烦恼,就此拜了天地。
天地既然都拜过了,宋青书与王保保相互对望了一眼,试探着十指相扣,缓缓凑近。
此次此刻,二人都觉得没必要再说什么,有些事情做不做得来,试试便也知道了。
只是可怜了金尊玉贵的汝阳王世子,武力值不够用,半夜里把脸埋在衣服堆里,就像是被欺负了的孩子一样低低哽咽。
此时,宋青书并没有什么感觉,记住的大半都是缠绵旖旎。然而,此后无数年中,想起的却常常是小王爷那副受了委屈的模样。
越想越疼,越疼越想,渐渐刻骨铭心。
“弦月下,冰壶中,与君度,乐平生。”
“人无百年人,刚作千年调。据见定、乐平生,便是神仙了。”
王保保幽幽醒来,便听见宋青书有一搭没一搭的低声自语,他听了一会儿,便低下头去。
宋青书听得窸窸窣窣的声音,便回头一笑。
天光之下,冰霜之间,这一笑中的满足与轻松,让王保保心间一震,至死未忘。
王保保不由自主的也露出一抹笑,轻声道,“青书,你知不知道昨日誓言中不求不离不弃?”
宋青书眉头舒展,微微一笑,“只在此处,方能不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