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冰说:“那什么时候再做鱼饼啊?”
于路摊手:“我又不会做,你想吃,去求阿海叔叔给你做。”
于冰把眼睛望着正在慢条斯理喝粥的阿海,期期艾艾的不肯开口。他俩的关系始终不算融洽,阿海是个冷脸的人,话不多,很少主动去逗于冰玩,于冰觉得阿海夺走了阿伯的关怀,始终都对他心存芥蒂,此刻让他去求阿海,小家伙怎么也说不出口。
于路看着这一大一小,也懒得去解围。他以为于冰就是小孩子脾气,不记仇的,没想到他对阿海始终不冷不热的,难道是他们气场不合?但当初还算得上是于冰把阿海捡回来的吧。
于冰吃一口粥,从下方抬着眼睛偷偷瞟阿海,似乎还在犹豫要不要开口。桌子上一时气氛沉闷,只听见筷子勺子碰撞碗的声音。于路打破沉默:“阿冰,阿伯做的粥好吃吗?”
“好吃。”于冰随口说,听起来有点敷衍。
“稍微淡了点,再加几粒盐就更好了,鱼片放的时间稍长,再短十秒就好了。”阿海非常中肯地提意见。
于路悄悄翻白眼,但还是得表示感谢:“多谢指出,我知道了。”他吃着已觉得十分美味了,没想到还能挑毛病,这人的舌头是什么做的。
于冰看一眼阿海,又看看于路:“阿伯你什么时候会做鱼饼?”
于路看着小东西,这小家伙,居然知道曲线救国了,忍不住笑起来,转向阿海:“你什么时候再做鱼饼?”
阿海说:“明天你做,我教你。”
于冰脸上绽放出欣喜的笑容,于路用筷子轻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赶紧吃,不要拖拖拉拉。”于冰赶紧大口大口扒起粥来,眉眼都带着兴奋劲儿。
这一天于路带着阿海和于冰上县城购物,买衣服和日常用品。虽然是个县城,但因为旅游业发展得比较好,县城还算比较繁华的,而且比较富庶,有很多大城市的有钱人跑到这边置业,买海景别墅,所以大街上熙来攘往的,好多都是进口车。
于冰的两只大眼睛骨碌碌地转,完全看不过来:“好多车!阿伯,又来了一个大卡车,好大的车。”那份好奇和兴奋完全就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于路抓着他的手,完全是拖着他在走了,有时候路不平,差点还要摔跤。于路实在没办法,最后只好将他抱起来,架在自己脖子上坐着。
阿海则提着所有的东西跟在后面,他们三个人的衣服、鞋子以及日常用品,买了一大堆。现在要带着于冰去吃肯德基,只因为刚来的时候,于冰看着肯德基里的儿童游乐场,特别想去,死活都拽不走,于路答应了他,买了东西再来玩,所以带他兑现诺言来了。
阿海很沉默,一路走一路看,似乎职业使然,他关注得最多的还是路旁的饭店酒楼,甚至对路边一家正在转让的店子看了又看。于路扭头看见他的动作:“阿海你看什么,难道我现在就能开饭店不成。”
阿海说:“你先把号码记下来,回头问问价钱。”
于路看着那家店子,是一间位于酒楼和宾馆之间的饭店,照说地理位置非常优越,怎么会开不下去呢,他掏出手机给阿海:“你帮我记下来吧。”
阿海也不客气,拿过手机把号码记了下来。
于路本来不想来肯德基的,这地方东西贵,又不是健康食品,但是架不住孩子喜欢。他自己还在上中学的时候,肯德基刚进驻县城,和朋友一起来过两回,当时还挺喜欢这里干净整洁的环境,后来家里出了事,就来不起了,说起来,他也没过够肯德基的瘾,这次带于冰过来,未尝不是想满足一下他自己的私心。
于路买了一个全家桶,又要了两个汉堡,这就花了一百多块,还未必能吃得饱:“先垫一下肚子,回家了再吃。”
于冰吃了两个鸡翅和一包薯条,就跑到里面去滑滑梯了。于路一边吃一边注视着侄儿的动向,阿海则扭头打量着肯德基里的装修,别的不说,就宽敞明亮干净来说,肯德基要胜过很多中餐店,难怪会吸引这么多年轻人过来。
那边于冰已经玩得不亦乐乎了,不是周末,带孩子来肯德基吃东西的人不多,所以于冰可以尽情地玩耍,于路看着侄儿脸上那份雀跃,觉得这一百多块钱花得也值了,也难得像今天这样奢侈一回。
他转过头,看见阿海正在仰头看天花板上的灯饰,午后的阳光从玻璃墙透射进来,落在阿海的颈脖上,他突出的喉结形成一个优美的小尖峰,于路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喉结,心想自己仰起头来,会不会也是那个形状。
阿海低下头,看见于路正伸手摸自己的喉结,于路与他视线相对,略尴尬地咳一声:“你在看什么?”
阿海说:“以后装修店子,可以参考一下。”
于路囧了:“我现在也开不起店啊,先得还债呢。”
“迟早的事。”阿海淡淡地说,咬了一口汉堡,皱起眉头,“肉太柴,烤过头了。”
于路笑道:“本来就是,又贵又不好吃。”
其实肯德基已经是平民食品了,但是相对他家十几块钱就能吃得又饱又满足的情况,确实是太贵了。
吃完东西,于冰还没玩够,但是也不能逗留了,难得一天休息,他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办呢。于路将买东西剩下的钱都存起来,看着□□里的数字,首位数字快要突破8了,真是一本满足,原来钱赚起来还是非常快的嘛,不知道年前能不能挣够十万块,要是能够还上高利贷,今年就能过一个轻松的年了。
于路和阿海提着穿的、用的、吃的刚回到岛上,就被一个一起摆摊的摊主告知:“不好了,阿路,今天县卫生局和城管都来了,说我们这是风景区,路边摊影响市容,也不卫生,要被取缔,以后我们就不能摆摊了,棚子全都给拆了!”
于路只觉得耳朵里嗡一声响,脑子变成了一片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