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说得没错,于路前半夜确实没怎么睡,心里惦记阿海和店里的安全,一闭上眼睛又惊醒了。直到接到阿海的电话,心里一颗大石才落了地。但是接下来也没能像阿海说的那样安心入睡,多了另一种担心,阿海是不是真的没事,别不是报喜不报忧吧,当时应该接一下耗子的电话的,起码求证一下。这么想着,更加不能睡了。
于路在半睡半醒中捱到天亮,赶紧爬起来,洗了把冷水脸就拖着于冰出门了,临出门还没忘记给阿海带洗漱用品。在楼下看见自家的三轮车,愣了一下,又明白过来,开上三轮车去了店里。
阿海倒是睡得很沉,从派出所回来都快四点了,一晚上加起来也没睡几个小时,早上又正是最好眠的时候,于路去的时候,他还没醒。店门还没开,于路看了一眼外面,似乎没有什么损伤,拉上卷闸门的时候,发现开得比平时顺利,响动也不大,好像打了油一样。
于路推开里面的玻璃门,里面宛若平常,并不凌乱。于冰已经找到了阿海:“阿伯,阿海叔叔在这里。”
阿海听见人声,睁开眼:“阿冰,你们来了?”
于路从柜台外探进头去:“你睡在这里?”
阿海打了个哈欠:“你来了?”
于路上上下下打量他:“你没事吧?”
阿海笑:“我没事。”
“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海坐了起来:“姓孙的叫了个人来,打算去厨房放火,被我当场逮着了。”
于路睁大眼睛:“他想烧了我们的店?”他说着就往厨房跑去。
“他是这么打算的。不过没放成。”阿海在后面淡淡地说。
于路看着整洁的厨房,一切照旧,然而谁会知道它们昨晚经历了一场生死劫难。于路低头,柜子下边发现一个手机,捡起来,是一个三星手机,屏幕上趴了个大蜘蛛网,屏裂了。于路检查了一圈厨房,还好,什么都没变。他回到大厅,阿海正将于冰抱起来,放在前台柜子上坐着。
于路走过去:“真是多亏了你。”
阿海只笑了一下:“我去洗脸,一起去买菜。”
于路拿着那个手机:“我在厨房捡到的。”
阿海拿过来一看,想了一下:“孙雷的。”开机,屏幕坏了,有点不好使,还有密码,点不进去,阿海说:“一会儿给刘警官送去,没准还有什么证据。”
于路想起来:“那姓孙的说了没有,是不是黄建功指使他干的?”
阿海拿着于路给他带来的洗漱用品往厨房走去:“说了,就是他指使的。”
“警察也知道?”于路问。
“刘警官知道。”阿海说。
于路跟过去:“那黄建功会被抓起来吗?”
阿海说:“这就不知道了,可能会传去问个话。他不会这么轻易认罪的,再者你不是说他家有钱,估计没那么容易被扳倒。”
“那就这么算了?”于路恨得直咬牙。
“至少我们能够清静一些时间。”阿海说。
于路心里不爽,但也没有办法,他给刘浩洋打了个电话,刘浩洋审完犯人,此刻正在补觉,接到于路的电话,口齿不清地说:“我一会儿去你那取。”
于路听出他浓浓的倦意,便说:“我晚点给你送去吧,你先睡。”
“也行。”
于路想着自己好像一直都在麻烦刘浩洋,他都快成自家的私人警察了,怪不好意思的。
这时店里突然响起了小苹果这首歌,于冰听见这歌,就跟着唱起来:“……小呀小苹果,怎么爱你都不嫌多……”
于路盯着放在前台柜上的破三星手机:“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黄老板”,赶紧跑去问正在刷牙的阿海:“可能是黄建功的,接不接?”
阿海吐了牙膏沫子,淑了一下口,对于冰说:“嘘,不要说话。”
于冰乖乖地安静下来,阿海拿出自己的手机,调到了录音键,开了最大声,放在三星手机旁边,然后接通了这个电话。
电话一接通,那边开门见山地问:“孙雷,事情办妥了没有?”于路一听,就听出来是黄建功的声音了,跟阿海做了个口型“是他”。
阿海看一眼于路,用模糊的声音说:“没有。我怕把别人家的房子都烧了。”
那头说:“怕个屁,烧了就烧了,让他赔,赔到他一辈子翻不了身。”
阿海看一眼于路,又说:“那今天的酒席怎么办,还吃不吃?”
黄建功在那头骂了起来:“吃你妈的头!饭桶,这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告诉你,那四万块钱你想办法给我要回来,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于路开口了:“黄建功,你这个孙子,卑鄙小人,除了背地里阴人,你还能干什么?”
那头一片静寂,于路接着说:“你很有能耐啊,杀人放火的事都干得出来了,一次又一次,有本事你明着来,别像个缩头乌龟一样叫人瞧不起。”
电话里传来了忙音,那边将电话给挂了。阿海关了自己的手机,和于路面面相觑,然后都笑了起来,真是一场闹剧。
“你说黄建功是不是吓尿了?”于路说。
阿海淡淡地说:“是吧,大概正忙着找人帮他擦屁股。”
于路解气地拍拍手:“好了,这个卑鄙小人我看他还要干什么。”
“这姓黄的卑鄙倒是到了极点,但是手段太拙劣了,不必惧怕。等去警察局喝过茶,估计就会老实一阵了。”阿海放下手机去洗脸。
洗了脸出来,阿海摸着下巴:“剃须刀带来了没有?”
于路说:“没有,我忘了。”他自己的体毛并不太重,刮胡子不是每天的必修课,所以没想到这层上去。阿海则不一样,他的胡须生命力旺盛,每天都要刮胡子,所以此刻他的嘴边和下巴上留着一层青色的胡茬子,看起来男人味十足,有种别样的性感。
阿海说:“那就算了,明天再刮。”
“不刮也挺好看。”于路由衷地说了一句。
阿海扭头看着他,挑了下眉:“真的?”
于路尴尬了,自己脑子短路,才那么说吧。
阿海则补了一句:“厨师留胡子,让人觉得不卫生。”
两人去菜市场买了菜回来,张易伟和赵晓阳已经到了,他们过来帮忙卸菜,张易伟说:“怎么只买了这么点肉,中午不是有二十桌酒席?”
于路说:“酒席不摆了,正常营业。”
张易伟睁大了眼:“为什么不摆了?那个客人取消了酒席?”
于路说:“本来就是个骗局,想骗我们的违约金,现在他自己违约了。”
张易伟想打听出更多的内幕来,然而于路并没有多说,让大家知道有人来店里放火烧店,估计会引起不小的恐慌。
赵晓阳皱眉:“那我们的水牌不是白做了?”
张易伟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既然是对方违约了,定金肯定不能退了,做水牌才花多少钱,咱们老板稳赚,对吧?路哥。”
赵晓阳还有些不置信地说:“真的不用做了?那万一人家要是过来了,我们没准备好饭菜,那不是我们违约了?”
于路想说,那家伙都蹲号子去了,还有工夫出来吃饭?只怕要多吃几顿免费的公家饭了。
阿海说:“干活去。”
“是,师父。”张易伟和赵晓阳赶紧跑了。
于路看着阿海:“那些海鲜怎么办?那么贵的东西,要是卖不出去,就亏死了。”
阿海说:“你去拍几张照片,上微博发几条广告,告诉他们本店最近推出阿拉斯加帝王蟹宴、美洲龙虾宴以及挪威三文鱼宴,数量有限,先到先得。”
于路问:“要定价吗?”
阿海说:“暂时不定,我先把菜单拟出来再说。”
于路发完微博,到厨房去做早饭。阿海说:“去找个房屋中介,让他们帮我们找个大点的铺面,准备搬家。”
于路想起昨天房东说退租的事,点头:“对,只是这么快一下子找不到吧?装修也需要时间,半个月也来不及吧。”
阿海说:“先去准备,这边不可能再租。”
“还能要来赔偿金吗?”于路说。
阿海看他一眼:“必须要来,是他要我们搬的,又不是我们自己要搬的。”
于路说:“那我吃了饭跑一趟房屋中介公司。”
张易伟耳朵尖:“路哥,你找中介公司做什么?”
“昨天房东不是来闹着要我们搬家,我打算另外找个铺面。”于路说。
张易伟说:“这个找我啊,我爸就是专门给人做中介介绍房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