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乐错失了将他挡在门外的最好时机,只得拎过那袋外卖,果然有点沉,“50块的鱼很奢侈吗?我今天吃一半,明天吃一半,剩下来的鱼汤后天还能煮面呢。”
家乐将外卖放到门口的厨房灶台上,又说,“……我都不知道艾医生你还兼职送外卖。”
冷不丁的出现在门口,好吓人。
艾文迪很淡定,“员工信息的意义,就在于一旦失踪,有地方找人。”
家乐无语,好吧,入职的时候她的确填过地址,艾文迪也送过她到小区门口——但那种东西不是确定失联才会找上门么,她不过是调休两小时,也跟前台护士长报备过,哪里就这么夸张了。
家乐转身拿钱给他,“谢谢,不用找了。”
他现在看到她好吃好喝,没有因为失业而堕落,可以放心了吧。
艾文迪却没有接,“这么热的天,就算有冰箱,也不好放三天的。”
家乐囧囧有神的抬头看他。
“闻起来很香的样子……正好我也饿了。”艾文迪无辜的说。
家乐并不觉得现在是跟他共进晚餐的好时机。
但,吃人嘴软,她毕竟也去他家蹭过吃喝,还是他亲自下厨。现在人都追到门口了,只是外卖而已,硬要赶他走也说不过去。
何况,一码归一码,辞职这事,并不是因为她对艾文迪本人有多大怨气。
见她犹豫,艾文迪挑起眉毛,“怎么,屋子里藏了野男人,怕我发现?”
说完就很自然的拨开她,进屋“捉奸”……
家乐囧囧有神的关上门跟过去,“……我是怕你强迫症发作。”
艾文迪盯着客厅发愣,看样子已经开始发作了。
好吧,家乐也承认,她并没有被传染到某人的洁癖和完美主义,她又不是深井冰。
不过,有必要这么惊讶么?
地板不是没擦,零食袋子也没有到处乱放——稍微值得诟病的,只不过是每个有平面的家具上都堆满了东西而已。
但,平面存在的意义,不就是用来堆东西么?
半晌艾文迪才淡定下来,结案陈词,“比我想象中要好。”
家乐一个人住,够用就行,只租了个两居室的小公寓。客厅兼饭厅,卧室兼书房,这下难得有人造访,她都不太习惯招呼,打开冰箱,“你要喝什么?”
“都可以——有啤酒吗?”
家乐囧囧有神的看着满满一层酸奶,最后干脆泡了壶红茶。
外卖嘛,说吃就吃。
艾文迪去洗手,家乐想起什么,连忙追过来,“额,那个……不然你等我先找卷蓝膜贴上?”
她一下子想起了艾文迪家的厨房,一片蓝膜的海洋——那还是他自家呢,这是她住的地方,还是租的别人住过的房子,天知道水龙头上面有多少陈年细菌。
其实家乐去过他家,受到震撼教育之后,也深受启发,在诊所花成本价买了一卷蓝膜回来贴,但她发现开关啊水龙头啊并不比诊室里的平面触控板好贴,太凹凸不平了,有次因为蓝膜被卷到开关的缝隙里面,差点卡成短路,就冷了心,放着那卷蓝膜在角落吃灰了。
“别找了,不用。”
家乐眼睁睁看着爱马仕将就了她家的有菌水龙头,只得口头补救,“下次您来之前通知我吧,我提前贴好。”
“哦,那么啤酒呢?”
“啤酒我也先买好。”家乐看着某人微弯的嘴角,才发现居然跳进了自己挖的坑,说出了“下次”……
她根本连“这次”都是心软放人进来好不好,还下次呢,下次她都不知道换哪家店打工了。
艾文迪擦干手,走到客厅饭桌旁坐下,态度自然,宾至如归。
水煮鱼分了两个外卖盒子装,送一碗掺了碎玉米粒的米饭,家乐不爱吃饭,索性让给艾文迪,后者接过,不客气的就着吃起鱼来。
“这鱼不错,哪家店做的?”
家乐十分确定他就是这么一说,根本不会对那家店真正有兴趣,但还是说,“就小区对面那家,老板就是师傅,从西部来的,做的还算地道。”
艾文迪吃着吃着,忽然停下来,轻咳两声,原本白皙的脸慢慢涨红。
家乐吓一跳,放下筷子,“怎么了,你……卡到刺了?”
她大惊失色,这鱼嫩是嫩,就是刺多,她自己是猫舌头可以从容辗转腾挪,但艾医生……她好像就没见他吃过鱼。
“要不要去医院?”
家乐能不害怕么,她见过不少客人卡了鱼刺,一脸痛苦来牙科求助,但往往只能落得被婉言劝退的下场——
拜托,牙医哪会取鱼刺啊?他们只管嘴唇之后、舌头之前,再往后点,那就是耳鼻喉科的地盘了,隔行如隔山,不懂、叔叔我们不懂好么。
艾文迪摇头,喝了两口茶下去,才说,“有点辣。”
家乐看着那红红的汤底,只能无语,她想起去艾文迪家,貌似他是习惯吃西餐的,对于重口味的中餐大概会不习惯吧,“要帮你过一道水吗?”
“……不用。”艾文迪表情凝重的看着那盆水煮鱼,确定的说。
有点出汗,他将眼镜取下来放在一边。家乐看了一眼,杜嘉班纳的,她见过这品牌的名模代言照,戴眼镜的男模当然有一张惊艳的脸,又是秀肌肉又是跟半果美女纠缠;而艾文迪戴着眼镜工作时的样子,那种专注与禁欲,几乎可以秒杀名模。
此刻的他,不戴眼镜又有不戴的风情。更显得眉毛浓黑,眼睛明亮,嘴唇也因为吃辣而多了几分血色。
——跟手术室的他相比,简直像是变了一个人。
“怎么了?”艾文迪抬头看她。
家乐这才注意到自己发呆的时间略长,连忙移开视线,“没事……我帮你添点茶。”
两斤多鱼,吃吃也就饱了。
外卖盒子也不涉及洗碗问题,家乐嚼了两颗木糖醇,看到艾文迪,又给他抖出两颗。
嗯,这么小颗,当然要两粒在一起才最好嘛。
“这个你拿回去。”艾文迪掏出东西给她。
家乐一看,是她的辞职申请书。
“我……真的没有开玩笑。”家乐叹气,她是好说话,但不代表没原则。
桌上一片狼藉,艾文迪找了个小平面,将辞职信放好,“不会发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