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氏还使唤了一个丫鬟来给自己引路,此时夏锦华问那丫鬟:“怎么回事?搬运行李的人去了何处?”
所有人都知道这是黄氏故意刁难她,这府里可是二夫人的天下,这一个没有后台的郡主不过就是个纸老虎,那丫鬟也生出了怠慢之意,随口道:“奴婢且去看一看。”
说吧,那小丫鬟便跑了个无影无踪,留下夏锦华四人,和那一大堆的行李,那行李里面,有他们四人的衣物,吃食、土特产,三狗子的衣服零食小裤子、狗粮、鸟粮,葫芦娃的刀枪棍棒,几大箱子,凭她们四人是肯定无法运到自己的住宅之中的。
那丫鬟去了便也没有准备回来了,几人旁边时常也有侍卫小厮来往,可是都似乎是没见到她们一般,自顾自的忙着,显得那四人尴尬无比。
若是此时夏锦华开始闹,那马上就有眼线将事情传到黄氏的耳朵里,也会传入安定侯的耳朵里,到时候,她夏锦华一进门便撒泼定会惹得安定侯不满,她在府中更是举步维艰,还落得一个不识大体的恶名。
冬奴望了许久,还是不见那丫鬟来,道:“小姐,那丫鬟是不是迷路了?怎么还不来?”
夏锦华正吃着自己的干粮,悠闲地坐在自己的箱子之上,道:“那丫鬟在这侯府之中呆的时间比我还长,你以为她会迷路?”
秋奴也想通了其中的事情,怒声道:“定是那二夫人使得坏。”
但马上便听见夏锦华低喝道:“以后千万别说这样的话,在这府中,一句话说错便能让人捉了你们的把柄,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秋奴冬奴闭嘴了,葫芦娃按了剑,冷冷道:“我抓回来!”
皇帝保的人也敢刁难,活腻了!
夏锦华忙道,不用:“我们先把东西吃了,一会儿有力气了才好搬东西。”
冬奴震惊:“小姐,这么多东西,我们怎么搬啊!”
夏锦华神秘一笑,不曾言语,四人坐在箱子上,淡然地看着那来来往往,却将她们视为透明人的丫鬟小厮们。
吃完了东西,估摸着时间可以了,夏锦华坐在那箱子上,对着那远处巡视的一队侍卫道:“你们,过来与本小姐搬东西。”
侍卫似乎是没听见,径直走了,又唤了几个在近处扫地的小厮丫鬟,也无人答声。
风动,树叶沙沙响,就是无人应声。
夏锦华也不着急,从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一个荷包来,从里面抽出了几片明晃晃的金叶子,似飞镖般的射出去。
“三狗子,快给我捡回来!”
三狗子最是喜欢这样的游戏了,肥硕的身子异常灵活,飞窜出去,马上便抱着金叶子回来了。
夏锦华便这般扔着金叶子玩着,三狗子给它一片片地捡回来。
她一边还喊着:“来人啊!”
那一边扫地的,修建花枝的,巡逻的早看见那金叶子了。
金叶子虽然是轻轻薄薄的一片,但毕竟是金子,一片也能值十两银子呢!当那些丫鬟两月的工钱了。
马上便有一个丫鬟吃了螃蟹,第一个过来,垂首谄媚道:“大小姐,奴婢在此,有何吩咐?”
夏锦华懒洋洋地看着那个丫鬟,穿着寒酸,不是什么高等丫鬟,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几等丫鬟,在这府中是做什么的?”
那丫鬟老老实实地回答了:“奴婢逢春,是不入流的粗使丫鬟而已,平日里负责打扫个个主子的院子,倒夜香。”
这算是最低贱的丫鬟了,但却能自由地游走在众多主子的房里。
一片金叶子递到了逢春的面前,“看你这寒酸的,脏了小姐的眼,这一片叶子拿去添个头面吧!”
逢春喜出望外,欢欢喜喜地收了,连声谢恩。
一见小姐出手如此阔绰,而且那荷包里面‘窸窸窣窣’地响,全部都是金叶子啊!那一边剪花的、巡逻的、扫地的都飞奔过来,跪了一地,“小姐,有何吩咐?”
夏锦华冷冷一勾唇,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就是最好的通行证。
还好,自己除了钱,现在可是什么都没有。
那金叶子携带方便,价值也高,是她一早便备好的,为的就是今日,能在二夫人的刁难之中,用金钱当护盾,杀出一条血路来。
她一边把玩着金叶子,一边道:“本小姐今儿个累了,谁能帮本小姐搬搬行李。”
“大小姐,奴婢来!”
“小姐,我来我来!”
一堆人哄抢着自我推荐,夏锦华道:“来来来,要帮我搬东西的过来排好队,小姐来挨个儿打赏。”
众人纷纷争先恐后地排着队,夏锦华还是坐在那箱子之上,悠闲地挨个儿打赏,丫鬟一律一片金叶子,身强力壮的男子则是两片,一会儿,荷包里面很快便见空了,后面的以为自己轮不到了,但见冬奴将一边的包袱直接抖了出来,抖了数十个荷包出来,随手拿起一个荷包来,打开荷包一看,又是一大包金叶子。
众人惊呆了,没想到这被流放了四年之久归来的小姐不仅没死,而且还这么有钱!
那一大口袋的金叶子,少数也有几十两黄金吧!
夏锦华仿佛一个纨绔子弟,大口大气,“来来来,都排好,都有都有,小姐有的是钱,以后谁要是缺钱了,只管来找小姐要就是了,小姐,不差钱。”
此时,众人脑海之中只有一个念头,有钱,任性便是如此了吧——
怕是侯爷都没这么土豪!
而且,最近安定侯被罚了半年的俸禄,铺子租金、田庄收入也不怎么好,一个官宦之家不可能出去做生意,还要养活府中几个穷奢极欲的小姐夫人,确实手头有点紧……
不少人闻风赶来,排了长长的一大队人,等着领赏钱,等到最后,众人都拿到了金叶子,夏锦华从那箱子上面跳了下来,“天色不晚了,小姐我还等着进了府去歇息呢!”
“小姐,我来抬箱子!”
“我来提包袱!”
“小姐,娇子备好了,快请上轿!”
一大堆人,前呼后拥地将夏锦华当财神爷供着,但夏锦华未曾坐轿子,和冬奴秋奴葫芦娃三人提着包袱,往那后院去了。
方才第一个出头的逢春还殷勤地道:“小姐,二夫人安排您在辉明阁落脚,奴婢早就给你打扫干净了!”
“辉明阁?”夏锦华蹙眉,那辉明阁是后院之中最偏远的院子,不过这也好了,方便自己以后行事,她又问道:“那我曾经住的锦华苑呢?”
逢春道:“锦华苑已经改成锦绣园了,三小姐住那里呢!”
三小姐,便是黄氏所生的第二个女儿,夏锦绣。
那锦华苑,是这侯府后院之中最好的院子,以前自然是夏锦华的居所,她不在被人夺了也是正常的。
她也未曾因为那院子的问题争执,道:“三妹妹也是几年未曾见了,想必已经出落成大美人了。”
逢春摸不懂这小姐的心绪,折中地道:“京城外传都说三小姐是京城第一美人,如今十五岁了,最近这两年一直在院子之中很少出门,请了名师教导琴师书画和吹拉弹唱,奴婢们都极少见到呢!”
“为何?”
“因为皇上要选秀女了,要不是因为蛮夷入侵,现在三小姐肯定都进宫当娘娘了。”
夏锦华讽刺一笑,那夏锦绣如今十五岁,正是入宫的最好年华,而且黄氏的娘家嫡女,也入了宫去,如今阎璃未曾立后,那黄家的嫡女是一个贵妃。
如今夏锦年十六岁,夏锦华十七岁,两人生日相差几个月。
那夏锦华的母亲实在是未曾料到,婚前对自己海誓山盟的丈夫,竟然在自己怀孕期间便带回来一个怀着他孩子的小妾!
从那一刻起,善良的郡主没了,只有一个心里扭曲的妒妇!
夏锦华又赏了逢春一片金叶子:“如今这府中可曾进来些什么新人?”
逢春自然是知道她所问何事,道:“如今府中是二夫人做主,二房的人都不敢跟她争,侯爷如今有一妻两妾,妾室就是生了四小姐荣姐儿的苟姨娘,还有新纳了苏雪颜苏姨娘,苏姨娘半个月前给侯爷生了个小少爷,侯爷可是高兴坏了。”
夏锦华想起了方才门口确实是看见了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那便就是苏姨娘了。
她又问道:“这么多年了,可曾有姨娘生下少爷来?”
逢春摇头:“二夫人就生了两个女儿,不知道是求了多少方子,就是怀不上,可是将二夫人急坏了,如今可是好了,苏姨娘进府就给侯爷生了个儿子,侯爷可是喜欢了,每天下朝回来第一个就是进苏姨娘的房抱小少爷呢!”
夏锦华点点头,将如今的形式摸清楚了,二房的暂且不算,她父亲这一房,二夫人黄氏生了夏锦年和夏锦绣,三姨娘苟氏生了夏锦荣,四姨娘前段时间被查出背后陷害夏锦华母女被当替死鬼给弄死了,新纳的五姨娘苏雪颜,生了个安定侯的第一个儿子夏尤隆,风头正劲,极受宠爱。
如今,她这郡主回来了,那生产半月的苏姨娘竟然抱着儿子出门迎接。
“呵呵呵呵——”
夏锦华发出了一声意味深长地笑意,对逢春道:“小姐我才刚回来,府中的很多事情都不知晓,要是发生了什么事情,逢春可不要忘了告知小姐一声,赏钱,自然是不会少的。”
逢春面露喜色,就差给夏锦华跪下了。
一行人入了辉明阁之中,那辉明阁虽然名字起得是富丽堂皇,但里面又破又旧,便是曾经那被做了替死鬼推出去的四姨娘曾经住的地方。
据说她便是在这个房间里面自杀谢罪的,而且这里采光也不好,显得有些阴森森的。
毕竟是侯府的房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但跟那夏锦年夏锦绣甚至夏锦荣的住处比起来,这里算是条件最差的了。
冬奴还为自家小姐有些不值,但想着如今在这府中,寸步难行,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也没有多嘴了,默默地指挥着人将东西都搬进了院中来。
最后打发了一众人,冬奴将门关了,夏锦华便去查点自己的东西。
如今她进了府了,按照惯例,是该分配丫鬟来的,内院要贴身的丫鬟嬷嬷伺候着,外院还要有粗使丫鬟侍卫等,现在还没来个人,更别说是衣裳吃食糕点等体己了。
堂堂一个郡主,进门没人搬东西便罢了,甚至连赶了一天的路,连吃食都没有。
那黄氏倒是对自己好啊!
反正,自己回府了,那安定侯定然也不会多看自己一眼。
冬奴一边收拾着那被子,一边道:“那二夫人也太坏了,竟然这么对小姐。”
葫芦娃进门,便蹙眉,这屋子太破旧了,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家具还破破烂烂的。
秋奴也愤愤不平地道:“小姐您看这桌椅,这床,这被子,又脏又潮,侯府比咱们乡下的宅子还破旧,您是郡主,他们竟然敢这么对你。”
夏锦华吃着自己带来的花生,道:“一会儿我那渣爹就要来了,把这房子给我弄乱一些!椅子反正也怀了,不如打碎,这床也不中用了,打趴了算了。”
冬奴摇摇那床,吱嘎作响,行将就倒,惊愕道:“小姐,床打趴了,你怎么睡啊?”
夏锦华笑道:“放心,有你家小姐睡的,肯定就有你们睡的。”
晚间,一顶娇子进了府中,从中下来一个穿着朝服的男子,不出四十的模样,若是放到现代很可能还是个黄金单身汉,但是在这古代之中,竟然显出了几分老气横秋和古板来,但年轻时候的俊美还是显而易见的。
“侯爷回府了!”府中吆喝出去,丫鬟小厮纷纷掌灯,为这安定侯府的主人安定侯照亮回府的路。
管家殷勤地上前来:“老爷,您是要去苏姨娘那处吗?”
“那是自然是的,”安定侯道:“一日不见,也不知道隆哥儿可曾想爹了。”
想起自己那个年幼的儿子,安定侯面上的喜爱是发自内心的。
盼了这么十几年,终于来了个儿子,如何能不高兴!
管家想想,还是道:“今儿个慧灵郡主回来了,如今歇在辉明阁之中。”
安定侯知道是夏锦华回府了,自然是记得那个跋扈异常的女儿,当年宜阳公主尚在之时,她仗着母族的威信,时常去为难他的一众妾室和庶女,让安定侯十分不满,但是因为公主的缘故,他不能表现出来,只得暗中护着自己的妾室和庶女们。
常年被自己的夫人打压着,安定侯身为男人,心中自然是有不满的,对夏锦华母女俩那是越来越厌恶,直到益阳公主倒台了,他才翻身做了真正的男主人,一脚将他们母女踢了。
可是却不曾想,当年他是如何用花言巧语将那郡主给骗到手,又是如何借着郡主的威名走到如今这辉煌。
更不曾想,自己是如何将那温婉善良的郡主逼成一个心狠手辣的妒妇!
“回来便回来了吧,通知她明日莫忘记了请安便是了。”安定侯挥挥手,对那个可有可无的女儿一点不上心。
忽然,前方跑来了一个三十出头的女子,便是主母黄氏身边的得力助手许嬷嬷,慌慌张张地来对安定侯道:“老爷,不好了,苏姨娘和隆哥儿受凉了,隆哥儿大哭不止!”
安定侯大惊失色,忙提起了袍子一点不顾形象地往苏雪颜的院子去。
路上,安定侯怒斥那许嬷嬷:“怎么回事,不是让你们好生照顾的吗,姨娘和隆哥儿如何能受凉了?”
苏嬷嬷忙道:“老爷,今儿个大小姐回来了,她是皇上赐封的一品郡主,咱们府中所有的女眷都要出去迎接的。”
安定侯一听,对那刚回来的女儿不免得生出了愤恨之意。
很快便到了苏姨娘的院中,苏姨娘正躺在床上,二夫人黄氏正叮嘱大夫。
安定侯一路风风火火地进门来了,见主母黄氏也在,他首先便从丫鬟手中抱过了自己的独子来看,“大夫,少爷如何了?”
大夫是侯府的常用大夫,道:“幸好如今这天气好,公子未曾受寒,只是贸然地抱出了府去,公子难免受不了那嘈杂的环境,才会大哭不止,倒是不碍事,只是苏姨娘未出月子便出门,还跪了半晌,身子难免受风寒凉,得吃几幅药补补,以后,苏姨娘少出房门,好好的静养身子,身子自然是便会好了。”
安定侯才算是放心了,将夏尤隆给了奶娘去抱,便去看那床上自己的爱妾,病中的美人眉头微蹙,但依旧是美得仪态万千。
男人,便是喜欢女人这弱不禁风的模样,当下缠绵地唤了一声:“雪颜,身子可曾好些了?”
苏姨娘睁开了眼来,看见是自家老爷,眉梢一喜,道:“隆哥儿无事,妾身便也没有大碍。”
一边的黄氏痛心道:“今儿个郡主回门了,咱们府里的女眷都要出去迎接,可怜苏姨娘如此,还去大门口跪了半晌,实在是妾身的疏忽,该拦着苏姨娘的,若不是那一跪,苏姨娘也不会受凉,望老爷责罚——”
那躺在床上的苏姨娘嘴巴微微一撇,嘴角带着几分嘲讽——当初不就是你个贱人让我非出门迎接的吗?
安定侯自然是不会责罚黄氏的,但内心已经将那夏锦华给恨上了。
另一边,葫芦娃将那摇摇欲坠的床给一脚踩趴了,惊出了一窝耗子,三狗子眼睛一亮,追着那其中最貌美的母耗子便去了。
正此时,冬奴从外面进来,道:“小姐,逢春方才来了,说苏姨娘受了风寒,隆哥儿大哭不止,侯爷得知了因为出去迎接您受的风寒,正气冲冲地往这边来了,奴婢已经赏了她一片金叶子。”
“恩,”夏锦华不见半点害怕,反而是将发髻弄乱了一些,从桌子上抹了一点灰来,今日那些个侍卫丫鬟给自己抬的东西,故意放了几个箱子在外面。
这房中,那本来便破旧的家具,能弄坏的都弄坏了。
此时,安定侯并着几个小厮丫鬟风风火火,怒气冲冲地便往辉明阁来了,府中吓人胆战心惊,仿佛是一早便猜到了这般的情景了。
那大小姐就算是郡主又如何,入了府中还不是一样任主母拿捏,主母随便使个手段便能让她怎么死都不知道!
但他们错了,他们以为进门的是个纸老虎,却不知道,那根本是条猥琐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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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快乐,嗷嗷嗷嗷嗷,2015年,万事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