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可否与我共舞一曲?”
夏锦华朝鬼面将军伸出了一只小巧的手儿来,那手上,带着番邦的白丝网手套,将那手显得异常洁白、
那一瞬间,阎璃面上的笑容,却显得僵硬无比,甚至迅速地转化成了再明显不过的失落,而后迅速地恢复了平常。
“本将荣幸之至。”
鬼面将军将那大掌握住了那双小手,夏锦华拉着他,缓缓走向了那舞池。
到了舞池之中,夏锦华将手放在的鬼面将军的肩膀之上,“来,把手放在我的腰上。”
鬼面将军立马将手放了过去,揽住了那腰,还轻佻地揉捏了一下。
夏锦华一手放在他的肩膀之上,一手与他的手指交缠,她抬起头,看向了他,面上带着明媚的笑意,成了那鬼面将军今生最美的回忆之一。
“来,跟着我的步子,右脚出。”
夏锦华指挥道,鬼面将军乖巧照做,将脚伸出,夏锦华将脚退了一步。
“对,将军学得不错,就是这样的,来,将脚收回去。”
鬼面将军盯着自己的脚,怕自己那双大脚将那对面的那双莲足给踩到了,小心翼翼地进退着,跟着夏锦华所教的,慢慢地学习着那舞步。
夏锦华前世因为要执行各种任务,经常要打入各种圈子,这上流富豪圈自然是首要的攻克项目,各种交际舞都是手到擒来,若真的叫她如夏锦绣一般来一曲,她还真是不会,但这些交际舞,她可是擅长得很,各种舞步娴熟十分,就算如今跳的是千年前的宫廷舞,但学了几日便也学会了。
当下便教了鬼面将军最简单的华尔兹舞步。
那鬼面将军到底是常年在战场之上拼杀的人,肢体僵硬,学得异常笨拙,但跟着夏锦华的步子,很快也掌握要领了,随着她迈着简单的舞步。
鬼面将军开始还觉得一个男人跳舞,实在是有伤风化,他又不是南风管的小倌儿,但看周围的男人也在迈着娴熟优雅的舞步,他也努力地适应着。
夏锦华一边教着,一边道:“这外国跟咱们中原人的风俗不一样,咱们中原人平日里若是交际,都是什么宴会、诗画会,这番邦之人都是舞会,跳舞来交际!”
鬼面将军低声笑着:“郡主果真是见多识广,本将佩服!”
说罢,用那面具轻轻地低着夏锦华的额头,那额头之上也带了一张舞会面具,如他一样,两张面具抵着。
“本郡主可是皇上封的外交大使,若是连这点都不懂,拿什么来忽悠那些个洋人了。”
“是,郡主说得是。”
鬼面将军将就着夏锦华,缓慢地移动着舞步。
夏锦华仰起头,看着他笑着,露出了洁白如雪的一口好牙,亮晶晶、白闪闪,惹得鬼面将军不禁想低头用舌头去舔舔。
他低头,就待要吻到那唇,场中的音乐声忽变,夏锦华忽然神秘一笑,将鬼面将军一把推开了,脚下方才优雅缓慢的舞步也变了。
她拍拍手,提着裙子,以一种崭新而且快速的舞步,围着鬼面将军转着,那如水的洋裙子如波浪般颤抖,似乎也在舞蹈着。
场中所有女眷的舞步都变了,变得比之前更加华美复杂,夏锦华随着众人的舞步,有条不紊地跳着,鬼面将军便看着。
场中忽然变化的音乐和舞步也引起了阎璃的注意,那在一边作陪的威廉王子,便与他解说。
威廉王子看那场中跳舞的夏锦华,还称赞道:“郡主的舞,跳得甚至比我大不列颠最美丽的公主还好。”
翻译官将话传给了阎璃知晓,阎璃也是错愕。
夏锦华何时竟然也学会了番邦的舞蹈,实在是奇怪!
但夏锦华的舞步依旧是在继续,完全成了她的个人独场,那场中的人都看着她一人在那处跳着,还是标准的宫廷舞蹈,众人惊叹着,没想到,远在他乡一个东方女子,竟然有这般的舞姿,实在是太出人意料了!
天朝果然是天朝!众人叹服着。
场中时不时地响起了喝彩和鼓掌,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那舞池中央独舞的东方女子,这天朝的真正的公主他们未曾见识过,但此时看见夏锦华,便也下意识地认为,若东方有公主,便该是如此,神圣优雅,又美貌有活力,魅力不输于任何一个西方公主!
威廉王子也不禁鼓掌,“中原果真是中原,中原地广物博,中原的公主也是这般光彩照人,中原有这么优秀的凯瑟琳公主,实在是出乎我威廉的意料!”
阎璃听了威廉王子的话,也知晓那番邦对于公主和郡主似乎是不分的,凯瑟琳便就是夏锦华那所谓的番邦名字,他也不禁有些小小的自豪,此次夏锦华可是圆满地完成了他交给的外交任务,将这一种外国使节哄得服服帖帖的,而且似乎对于这些番邦的礼节和习惯都熟知得一清二楚,投其所好!
对比夏锦华,再看看自己宫中的那些公主,顿时觉得有些拿不出手的感觉来。
一曲很快便终了,夏锦华也停止了舞蹈,提起裙摆,与众人行礼,一时间四处都是欢呼和掌声。
众人欢呼着:“queen!queen!”
阎璃不明所以,威廉王子解释道:“每次舞会都要选出一位最动人的舞会皇后,今晚的舞会皇后就是凯瑟琳公主!”
原来是这番邦舞会的规矩,阎璃也不禁失笑,但看着那场中活力四射光彩照人的夏锦华,阎璃忽然有了一个奇怪的想法——若她,也能成为他的皇后,那该是何等的美好?
舞会算是告一段落了,宴会正式开始,各种美食如同流水般的传了上来。
中原的特色和番邦的菜都有,威廉王子等很快便发现,那食物之中,竟然有他们欧洲才有的蛋糕和鸡尾酒等,而且,似乎制造工艺比他们西方还要先进一些。
顿时大为惊奇,当得知了那蛋糕和鸡尾酒便就是那位‘凯瑟琳公主’做出来的,更是吃惊不已。
威廉王子不禁连声惊叹,阎璃听完了他的讲述,也是大为长脸。
今日明明是以阎茗的名义发起的舞会,主角却成了夏锦华,她如同高傲的天鹅一般,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仿佛今晚的皇后,左右逢源地穿插在各位使节之中,流畅的交谈,丝毫不曾怯场,时而便逗得各国使节哈哈大笑。
钱诏蔺还在一边夸赞道:“郡主果真是不同凡响,各国使节可是对我们中原的招待满意得很啊!还说天朝上国果然是天朝上国,女子都是如此优秀,更何况是男子!”
阎璃看着那端着高脚瓷酒杯,游走在众多使节之中的夏锦华,龙颜大悦。
“郡主此次表现大出朕的意料,朕决定,给她涨俸禄!”
世上怎么会有这般的奇女子,她分明就是一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子,为何会创造出如此这般的奇迹?
如今的夏锦华光彩四射,有一种吸引着人不禁想接近的魅力,与之前的她相比,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夏锦华端着酒,游走在各个使节团之中,用着完全不用的语言,与各国使节流利谈话,完全都不用翻译官,鬼面将军便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身后,为她挡酒,为她护驾,无声地护着自己心尖之上的那只正展翅耀眼的白天鹅。
夏锦华与众人谈话的时候,还不忘介绍自己身后的这位男人——她的男朋友。
反正阎璃也听不懂。
众人一听,纷纷看向那带着银色面具的男人,原来便就是眼前这位多才多艺的公主的男朋友,纷纷送去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在夏锦华的斡旋和努力之下,整个舞会兼宴会完满落幕。
最终,夏锦华端起了酒杯,对众人高声道:“cheers!”
“cheers!”
众人也纷纷端起了酒杯来,阎璃听了翻译官的翻译,才懂了这句梵文的意思,也举起了就被学着那句梵文——“cheers!”
今日这舞会,夏锦华无疑是最大的主角,阎璃和威廉王子甚至那一众的公主王子都只成了陪衬,众多的名流们实在没想到,这欧美人擅长的舞会,竟然被一个东方女子夺得了舞会皇后的荣誉。
舞会结束之后,天已经快黑了,夏锦华换了那一身洋装,穿回了一袭厚厚的袄裙,她的袄裙里面填充的都是鹅毛,暖和无比,外间又批了虎皮斗篷,显得圆滚滚。
“将军,那我便回去了。”夏锦华对鬼面将军道,见四下无人了,便理理他脖子上的围脖,还喋喋不休地道:“将军可要记得,天冷了,得多穿衣服,别冻着了。”
“多谢郡主厚爱。”鬼面将军笑着:“本将还盼着什么时候能和郡主再共舞一曲呢!”
夏锦华低头轻笑:“将军,来日方长,以后定有机会的。”
那银色面具之下的唇又勾了勾,在她耳边低声道:“‘方长’是郡主的别号不成?”
夏锦华愕然,随即便秒懂了那话,顿时羞红了脸,“将军,你耍流氓!”
鬼面将军大笑,将他面具往上拉了一下,顺势将她揽入怀中,便冲着那樱桃般的小口吻了下去,那丁香小舌之中,还有一股醉人的春香,是方才那鸡尾酒的香气,实在是美妙,鬼面将军一尝便停不下来了。
许久不曾出现的三狗子从两人之间愤怒地挤了出来,忽然看见不远处拐角之后,一双眼睛睁带着别样的失落与妒恨看着这一双人,它不禁大叫了几声,挥舞着爪子。
鬼面将军立马便察觉了,看向了那拐角之处,分明看见那处荡起了一点衣袍的袍角。
鬼面将军追过去的时候,早已经看不见人了,只是闻道那空气之中,还有珍贵龙涎香的味道。
“是谁?”夏锦华也追了过去,她也能感觉到,这和在的那包厢之中偷看的人,就是同一个人!
知晓这酒楼有包厢,而且还能自由出入的人不多,钱诏蔺没这么无聊,那么便只剩下一个人了……
夏锦华的面色很是不好看,似乎是预料到了什么,担忧地看了一眼鬼面将军。
他用那银色面具遮了面容,看不见他那面具之下的神色,但夏锦华也能感受到,此时他,很不安,不禁握住了那长满了茧的大掌。
“没事。”他忽然笑道:“郡主便安心地回去,等候皇上赐婚便是了。”
“恩,”夏锦华点头,踮起脚,在他的唇上亲吻了一下,才转身出了钱家酒楼,鬼面将军一直将她送上了马车,才回转了酒楼之中。
他有一种本能,属于男人的本能,已经有人开始觊觎他心尖之上那正展翅惊动四方的白天鹅了……
回侯府的路上,四狗子的媳妇儿顶着一身的大雪,落在了夏锦华的马车之上。
“小肆,你怎么来了?”这是四狗子的媳妇儿,夏锦华便叫它小肆,五狗子的媳妇儿自然是唤小伍。
小肆抖抖脚上那带着十分不方便的信筒,夏锦华摸摸小肆的毛,将那信筒之中的小纸条抽了出来,看见那其中的内容,冷笑了一声。
“咱们慢些回府,侯爷正拉开了阵势等咱们呢,不必担心侯府关门了进不了院儿!”
众人应声。
此时的侯府正处于一阵狂风暴雨之中。
侯府的赏罚大厅之中,夏锦华的‘华居’里面所有伺候的下人都跪在那赏罚大厅之中,等着被发落。
但是万嬷嬷等一众持有皇家腰牌的人却没有跪,但也是站在那大堂之中,毫无畏惧地看着那安定侯。
他们是皇上送给夏锦华的人,除了皇帝和夏锦华,便没有人能发落他们。
堂中有几把椅子,除了安定侯,还有黄氏、夏锦年夏锦绣三人就坐,另外还有苏姨娘孟氏夏锦荣在,梅姨娘小产不能出门,便不再此处。
今日侯府可是出了大事了!
梅姨娘小产,就连大夫都查不出所以然来,安定侯一心确认了夏锦华动的手脚,分明就是想报复他,可就是找不到证据。
更没那脸皮真的去衙门报案。
这种看着杀子凶手就在眼前,却不能拿她如何的感觉真是不好!
但正巧今日,侯府外面来了个游方道人,站在那侯门门口,抬头一看,掐指一算,便道:“此地有妖孽,必出人命!”
被那守门的侍卫听见了,忙将道人请入了府中,等安定侯下朝之后,便将此事告知了安定侯。
安定侯半信半疑,将那道人寻了去,道人一看安定侯,便大惊失色:“老爷,您印堂发黑,想必最近定然是诸事不顺啊!”
安定侯觉得有道理,便将侯府最近发生的事情与那道人说了。
道人听之沉吟一番,掐指一算,道:“府中有妖气!最近必将家宅不宁!”
安定侯大惊,打赏了那道人,要他将那妖气之源找出来。
于是,那道人整顿了牛羊祭祀,祭出了收妖幡。
果然,寻着妖气之源,找到了夏锦华的‘华居’。
言说妖气便从那里面出来。
安定侯快意——果然是夏锦华做下的,今日总算是找到‘确凿’的证据了!
当下,便将华居给搜了一遍,果然是在夏锦华院儿里的雪泥之下,找出了七个巫毒娃娃。
那七个娃娃按照了一定的格式埋在地下,形成了一个巫毒的阵法,就是因为此阵法,将侯府的气运影响了。
若是此阵法在,侯府迟早家破人亡,家住尸骨无存!
“逆女!”安定侯气得摔碎了那巫毒娃娃,将华居所有人都抓了起来,但是夏锦华那个时候还在那热闹的舞会之上,正醉生梦死,安定侯找也找不到。
此时,赏罚厅之中,所有的家法都已经备好了,就等着夏锦华回来,便让她俯首认罪。
就算她是郡主,但是也并不代表她能为所欲为,此事乃是弑父甚至是欺师灭祖害人性命的大罪,明日安定侯一个奏折,便能让皇帝收了她的郡主封号去!
而今晚,先让她一顿家法伺候!
安定侯便在那赏罚厅之中,等着夏锦华的回来。
出去寻夏锦华的人也回来了,说是最近郡主在京城之中行踪不定,当然,他们还不曾知晓夏锦华现在可是京城外交使节眼中的红人,时常初入驿馆和钱家酒楼,奉旨外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