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还在继续着,台上歌生平,台下烂醉一片,阎璃匆匆离去之后,后妃等众也相继离去了,朝臣使节们便少了拘束,越发的放肆了。
回蛇王娶了美娇妻,可是春风了得,喝了点酒便又唱又跳的,粗莽的嗓子震得全场轰动。
看那跟虎皮勒了个肉丸子似的回蛇王,再想想方才那柔弱无力的夏锦年,众人纷纷为夏锦年捏了一把汗,外加幸灾乐祸。
此次除了安定侯外,最大的赢家便就是鬼面将军了,长得丑,还位卑,竟然能一连娶得两位郡主,一个赛一个得貌美,一个赛一个得温柔端庄,一个是武安国的第一美人,一个更是此次宴会之上最令人瞩目的明星,就算是镇南王的世子阎罗,也没他这么好的待遇。
众人纷纷围向了鬼面将军,谄媚了得,他却只是淡然回应。
夏锦华远远地站着,忽然朝那人群之中的鬼面将军悄悄挤挤眼,便出了那大殿。
出了大殿,感觉空气一阵阵的冰冷,夏锦华将斗篷给穿上了,独自走入了黑夜之中,那大殿外面便就是御花园了,这个季节已经没什么花了,都是皑皑冰雪,今夜也没月亮,黑漆漆一片,夏锦华独自摸黑,往御花园的深处走去。
一会儿便听见身后有人跟来了,踩在雪上发出‘淙淙’的声音,听那沉重的脚步声她便知道是谁,正巧她心里也是挺沉重的。
她默默地走过了几道墙,走到了御花园的深处,天太冷,爷太深,凉风习习,雪花飘飘,此间无人。
她将斗篷的兜帽给戴上了,才走了一会儿,便被人给狠狠一抱,直将她整个身子都抱住了。
“谁家登徒子,放手!”夏锦华挣着抱着自己的手,嗔怒道。
“自然是郡主家的登徒子!”身后传来那熟悉的声音。
夏锦华心中不快,气闷地道:“去去去,找你的碧云郡主去,我跟你不熟!”
司空绝失笑,将她揽入了怀中,那身子软绵绵香喷喷的,手感还是十分不错的。
“放心,本将军一直奉行夫人的吩咐,坚决奉行一夫一妻制,绝不搞小三、纳小妾,养外室,逛青楼。”司空绝低声哄道。
“说得好听,小三马上都要进门了!”夏锦华恼怒。
司空绝还是哄着:“进门就进门,为夫保证以后只在夫人的房中过夜。”
“不信!”
“为夫把所有的将军府所有的财物和为夫的衣物等全部搬到夫人的院中去,如何?”
夏锦华哼哼唧唧,似乎还是不乐意,这古代,特别是大家族之中,夫妻两人的房间都是隔开的,男主人有自己的房间,夫人也有自己的房间,相隔十万八千里远,主人家的一个月里头,至少几天的时间要歇在女主人的房间里面。
但以前司空绝和夏锦华都是住一个房间的,此举不和礼数,但司空绝却从来不觉得怪异。
夫妻,便该是住到一起的。
夏锦华算是顺气了,但想着那碧云郡主的存在,她便浑身炸毛。
“那碧云郡主你要怎么处理?”
司空绝将她揽入怀中了,也不曾隐瞒什么,道:“我原先还想在皇宫放把火烧了了事,反正我克妻,可是我发现她的嫁妆之中,有一件我曾经的东西,对我很重要的东西。”
“什么东西?”夏锦华连忙问。
司空绝笑笑,不曾说,只是道:“到时候你便知晓了,我自会想办法让我的东西回归我手,也能让那郡主从此在世上消失!”
从这世上消失!
夏锦华一惊,分明听见司空绝那话中的阴森。
的确,那碧云郡主曾经将他狠狠被背叛了,他肯定是要报复的。
似乎是怕自己那忽然阴森的表情将夏锦华的给吓住了,司空绝忙道:“娘子莫怕,且在家中备好了嫁衣便可,为夫不日便来迎娶。”
他搂着她,便朝那樱桃小口吻了下去……
没一会儿,夏锦华从那御花园之中出来,补了妆容,便进了热闹的宴会大殿。
她进去之后许久,才看见鬼面将军进去。
宴会依然在继续着,西洋的乐师们已经开始吹奏乐曲,来自西洋的公主和王子们跳起了热闹的舞蹈。
夏锦华也重新坐到了那钢琴面前,弹起了优雅的钢琴曲助兴。
宴会进入了*,殿中的人们醉生梦死,特别是皇帝不在的时候,都十分的放松。
这厢有人笑,别处定有人哭。
在宴会隔壁不远处暂设的厢房之中。
“妹妹,你好大的本事啊,竟然让爹爹心甘情愿地将我推出去替你和亲!”夏锦年阴森森地道,可是那眼中的泪却夺眶而出。
更是扬手,一巴掌便扇向了夏锦绣。
那一巴掌还不曾到夏锦绣的面上,便被夏锦绣给忽然接住了,她面色冷漠地看着眼前这位已经完全失态的夏锦年那失扭曲的脸。
“姐姐这是做什么,我们可是姐妹,姐姐这般可小心让外人看笑话了。”
那话说得不轻不重的,似乎是完全不曾将夏锦年放在心上一般。
夏锦年冷笑:“呵呵,妹妹抢走了我的未婚夫,更是哄得爹爹将我送到那蛮荒之地去和亲,妹妹说话倒是轻巧,被和亲的人又不是你!你成了龙家的长媳,而我呢!我就要在那蛮荒之地等死!”
夏锦年几乎是怒吼而出,眼中泪水飞溅,胸口剧烈起伏,混着急促的呼吸之声。
她心中的委屈和悔恨有谁知晓,她自认为自己不差夏锦绣,可是为何别人看见的总是夏锦绣!
却未料,夏锦绣忽然便站起身,给了她狠狠一巴掌:“夏锦年,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你就是个疯狗。”
的确,现在的夏锦年,完全就是一条疯狗!
噗——
一个臭屁突然打响,夏锦绣的身子似乎是颤抖了一番,软软地坐在了那厢房之中的美人榻之上,想起了方才自己的遭遇,便恨得牙痒痒。
她已经猜到,自己十有*是着了别人的道了,她这几日的饮食一直控制得十分小心,怎么会在这么重要得宴会,出了这般的丑?
一定是夏锦华!
她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如刀的眼风看向了那一边失控啼哭的夏锦年,小声道:“世上女子这般多,姐姐还怕找不到人替你嫁了不成?”
那正哭泣的夏锦年听了这话,也是顿悟。
去了那回蛇就相当于是再也回不来了,为何不找人替自己嫁了?反正那回蛇王跟自己也不是很熟!
她擦擦眼泪:“如此这般正是好,我马上去与爹爹商量。”
她似乎是一下子来了精神了,但夏锦绣却将她拉住了:“姐姐,这找人梯架的事情可是死罪,若是大张旗鼓地去找,惊动了皇上,咱们侯府吃罪不起!”
“那可怎么办?”夏锦年担忧地道。
夏锦绣忽然笑了一声:“在短时间之内,想找一个与姐姐相貌相差不多,而且又要极少人知晓,最好便是在咱们侯府之中找了。”
夏锦年还是不明白,但忽然双眼一亮,便也明白了!
两姐妹一同阴森一笑。
一场盛大的宴会便如此落幕了。
这场宴会之中,令人们映像最深刻的,便是碧云郡主的舞、侯府三小姐的屁、回蛇王的肥膘、惠灵郡主的钢琴曲,还有鬼面将军那满面的疤痕。
今日,安定侯成了最大‘赢家’,三个女儿,一个成了回蛇王妃,一个成了龙家嫡长媳,一个成了当朝镇南王的义子之妻。
安定侯终于是圆了他的国丈梦,做了回蛇国的国丈。
当初他知道阎璃有意让夏锦华入宫的时候,他本来也是有意撮合的,等夏锦华入了宫,夏锦绣入宫之路就轻松得多了。
但是太后不愿,黄家不愿,安家也不愿,夏锦华就是个灾星,他也孤掌难鸣。
当然,安定侯不知晓,为何太后和安家对夏锦华入宫之事如此反对——因为,当年先皇也是对夏锦华之母情有独钟,可是夏锦华之母却偏偏喜欢上了那时候的新科状元夏蒙忧。
宜阳公主是先皇最大的姐姐,那夏锦华之母便就是他的外甥女,可先皇还是执意要娶她,最终,朝野一致反对,先皇未能如愿。
而且宜阳公主是支持三皇子的,当时的太子便是如今的新皇,所以太后是肯定不会喜欢夏锦华的。
此中关系错综复杂,总之,安家和太后都不会让夏锦华入宫,不管她是不是灾星!
这是一场太后和皇帝的战争,安定侯只是无意之间成了太后这边的枪手,最终皇上落败,他成了出气筒。
夏锦华他倒是不足惜,只是那夏锦年,可是自己最为宠爱的女儿,去了那回蛇之地就是死路一条啊!
宫宴结束之后,夏锦华便也随同了安定侯回了侯府之中。
侯府异常宁静,夏锦绣吃了这般的大亏,不曾哭闹,夏锦年就要成为回蛇的王妃了,按理说她该是寻死觅活的,但也是不曾见夏锦年那处有什么反应。
事出有异,必有妖孽!
一回府,夏锦华便回了自己的院子之中,很快便有丫鬟来请她过去,说是安定侯请她去书房说话。
“不去。”夏锦华回答得直截了当,她实在是没空跟那渣爹耗,“回侯爷去,就说我身子不爽快,去不了了。”
丫鬟为难,但也还是自去了。
这一次,侍卫们的看管也没这么严厉了,夏锦华又能给那远在将军府的某人发飞信玩耍了。
三狗子重获自由,坐在四狗子的身上,便飞向了将军府,很快便给夏锦华送了消息回来。
看了回信,夏锦华笑了一声,便准备就寝了。
冬奴和秋奴在宫中受了寒了,葫芦娃成了当仁不让的粗使小丫鬟。
在夏锦华就寝之前,她忽然进来道:“郡主,外面苏姨娘来了。”
“苏姨娘?”夏锦华诧异:“苏姨娘怎么会来我这里?”
葫芦娃也不甚知晓:“她来得很急,说是一定要见你。”
“那便请她进来吧。”
很快,葫芦娃便将苏姨娘给请进来,夏锦华穿了衣裳出去迎接,两人在小客厅之中会面了。
苏姨娘穿了一声雪白的斗篷,将头脚都给遮住了,她一进门,便坐了下来,笑道:“郡主,实在是不好意思,这么晚了,还来打扰你。”
“没事,苏姨娘有什么事情便说了。”夏锦华也回笑道,她对这个苏姨娘的映像也不是太差。
苏姨娘看了看夏锦华身边,那丫鬟装扮的几个女子,都是夏锦华的贴身女侍卫。
夏锦华看苏姨娘面露难色,似乎是猜到她来此是什么目的,她也懂事地道:“葫芦娃,你们便先去外头候着吧。”
葫芦娃等也自是出去了。
“姨娘有什么话便说罢。”
苏姨娘咬咬下唇,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道:“郡主,不瞒你说,我爹本是一个南方来京城之中做生意的小商人,我是无意之间被侯爷看中,以商女之身入侯府做了这个姨娘,商人身份卑微,我就算是生下了隆哥儿,将来也注定了没什么大作为。”
夏锦华安静地听着,此时不免得回道:“姨娘说的哪里话,隆哥儿是本郡主的弟弟也是侯爷现在唯一的儿子,将来可是前途无量啊!”
但夏锦华也知晓,今天苏姨娘可不是专程只是来与她拉这些家常的。
苏雪颜终究还是沉不住气了,忽然便跪地道:“郡主,我便也不多废话了,我已经听见了风声了,二夫人那处,多次想得我的隆哥儿不得,如今哪里容得下,他们正谋划着要害我的隆哥儿将罪名推到郡主您的头上呢!”
夏锦华听之,也不曾有个什么反应,反而是徐徐地抿了一口茶,似乎是完全未曾放在心上,任凭那苏雪颜在地上跪地。
“不瞒您说,家父便要回南方了,我今日来求郡主,能不能想办法将我和隆哥儿弄出去,我带着隆哥儿随家父回归南方,再也不回京城来了!”
见夏锦华一直是没反应,苏雪颜便不停地磕着头,“郡主,我求求您了,隆哥儿也是您的弟弟啊,他在侯府之中是完全没有活路的,求求您救他一命吧!”
夏锦华还是没有反应,似乎是在思考着,那苏雪颜更是冲到了她的面前来,跪在她的脚下,哭诉道:“郡主,您还记得当初您和大夫人被陷害的事情吗,虽然那个时候我还不曾进门,但是这些年,我也听到了不少风声,都是二夫人使的坏,是二夫人冤枉您的和大夫人的。”
夏锦华还是巍然不动,只是叹了口气,道:“过去的已经过去了,便让它过去吧。”
苏雪颜还是不甘心,跪求道:“郡主我知道你宅心仁厚,你就救救我们母子一命吧,您身边如此多的高手,一定有办法的。”
夏锦华叹口气,道:“他们可都是皇上的人,我要是做点什么事情,可就是直接传到皇上的耳朵里了,苏姨娘,您也得体谅我啊,我不过就是一个无权无势养在深闺之中的女子,过几日还要嫁人,实在是没有那个能力帮你啊,你便放心吧,二娘若是为难你们母子了,来找我说说,我虽然是人微言轻,但还是有些作用的。”
苏雪颜绝望了,眼泪夺眶而出,伏在地上哭泣着……
当晚,苏雪颜出来得很晚,面上似乎是带着喜色,和贴身的丫鬟一起便回了自己的院儿之中。
府中的日子似乎是很是平静,侯爷一下子要嫁三个女儿,那可是大喜事啊,府中张灯结彩的,但是却没人看见真正的喜气,众人只觉得沉闷得慌,似乎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冬奴和秋奴都生病了,还在养病之中,夏锦华便让葫芦娃每天给自己打探消息去。
她每天出去带着钱出去一圈,都能带回来大量的消息。
比如,安定侯昨晚又咳血了,大夫来看了说是受了风寒加上经受的打击太多了,要精心静养。
夏锦华这边忙给送去了上好的人参,要死也要等几天再死啊!
至少得等自己嫁人了再说,不然她就要守孝三年了。
又比如,阎璃给夏锦年和夏锦华的嫁妆都送来了。
阎璃承诺了要给夏锦年和夏锦华各一份嫁妆的,皇家出手,自然是不同反响。
各种绫罗绸缎,珠宝古玩等,每人都是十几箱子,而且夏锦华的似乎是更为贵重,不仅仅是有各种珍稀的宝石,还有一架象牙钢琴,便是威廉进贡的那一架。
阎璃夏锦华似乎是很喜欢那钢琴的,便索性给她做嫁妆了,反正宫中也没人弹。
夏锦华听说了,直接让人将自己的嫁妆都搬到自己的小院子里来,眼下侯府正是缺钱的时候,怕是走个眼,嫁妆便被人给掉包了。
很快,男方的聘礼也送来了。
龙家就马马虎虎地送了几箱绸缎珠宝来,完全不曾将夏锦绣这未来的长媳看在的眼中,因为皇帝赐婚夏锦绣和龙捷,完全就是羞辱龙家所用。
将军府送来的聘礼更是少得可怜,也是几箱子普通绸缎和一箱子白银便罢了,但是夏锦华已经收到了来自将军府的飞信,那信上可是将将军府的财产明细都列得清楚了,只等夏锦华过目。
至于那夏锦年的聘礼,几个粗蛮的大汉一抬进来的时候,熏臭了侯府半个仓库,都是些什么虎皮羊皮骨头之类的东西。
安定侯气得差点没吐血,三个女儿,一个嫁了丑如夜叉的将军,一个嫁了蛮荒之地的野人,一个虽然是嫁了士族大家,但是她过去之后,日子也是不好过啊!他心中如何能痛快!
夏锦华和夏锦年是同一天出嫁的,一个是嫁去将军府,一个是嫁到回蛇。
而夏锦绣,则是在明年开春之后出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