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侍卫忽然冲了出来,想要拦截夏锦华的等人,回蛇王一声怒吼,准备攻击,但未料,那奴隶之中忽然便冲出一个刀疤脸的男子,手脚之上锁着的粗重铁链碰撞叮当作响,见他忽然将拷在手上的铁链挽成了一个球状,一拳便将那侍卫头领打了个头破血流,倒在了血泊之中。
此人,绝非一般奴隶。
夏锦华心中一惊,但面上的笑容更甚了,那奴隶向她走来,足足两米高的,她这一米六七的身材还要仰望。
“不知道郡主您想做什么?”那刀疤脸的奴隶看着她,眼中却带着认真。
夏锦华毫不畏惧,反而笑道:“什么都不要,我要娇中之人替我远嫁回蛇。”
刀疤脸的奴隶目光紧锁着夏锦华的,忽然道:“你的要求,我们答应了。”
他让开了道路,同时,那五百个奴隶也齐齐地让出了一条道了,从夏锦华面前,直通到那碧云郡主的婚车之前。
碧云郡主见此,从婚车之中出来,见侍卫等众居然被奴隶们挡在了外面,勃然大怒:“反了!反了!你们这群贱奴当真是不要命了!”
奴隶等众似乎是无人听见她的话,侍卫等被奴隶制服了,众多的丫鬟和喜娘更是跑了个无影无踪。
夏锦华对着那刀疤脸奴隶抱拳道谢:“多谢。”
说大步朝那碧云郡主而去了。
碧云郡主见夏锦华毫无阻碍地朝自己走来,吓得花容失色,忙从那婚车上跳了下来,但是那婚车有点高,她衣着不便,跳下来便摔了个马趴,抬起头的时候,夏锦华已经到了面前了。
“夏锦华,你若是敢动本郡主,本郡主定要你不得好死!”
但夏锦华不曾答话,邪魅一笑,一个手刀往下一劈,将那碧云郡主一招劈得昏了过去。
她对回蛇王欢乐地一招手,回蛇王大喜,虎虎生风地来将他的未来王妃给抱走了。
夏锦华却若无其事,将地上那碧云郡主掉落的盖头捡了,对那奴隶头领远远地道:“碧云郡主已经成了回蛇王妃,这将军府便不能去了,这一趟,我便代她,还望壮士相助。”
那奴隶首领似乎是笑了笑,道:“好。”
夏锦华抱拳道谢,往那轿中一钻,盖了盖头,高声道:“起轿!”
众喜娘丫鬟等面面相觑,但听见那奴隶首领低声喝道:“起轿!”似乎是是一种威胁。
“起轿!”上百个声音同时响起,带着一种无尽的快意和威慑之意,众侍卫轿夫丫鬟等俱是心肝一跳,不敢说话,默默地起轿,将那轿中之人抬往了将军府。
阎璃调查到了事情的经过,却始终想不通,为何,偌大的一个送亲队伍,却被人在光天化日之下夺走新娘,却无一人汇报?
夏锦华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此时,夏锦华亲自端了一碗酒,去敬那奴隶首领。
“王厌囫。”她唤道。
那刀疤脸的奴隶头也不抬,他知道眼前这人是谁,却未曾表现出任何的诧异和敬意来,道:“夫人认错了,小的只是个奴隶,无名无姓。”
夏锦华又从司空绝手中接了一大碗酒过来,送了过去,“武安国北疆军鼎鼎大名的王将军,本夫人早有耳闻。”
眼前这个人可是不简单,是武安国北疆大军之中的一员猛将!
只可惜,得罪了新皇,竟然被永远地贬入奴籍,成了一个联姻郡主的陪嫁。
那人依旧是头也不抬:“夫人想是认错了,我不过就只是一个无名无姓的奴隶而已。”
“将军不承认也罢了,不过这酒还是得喝得,多谢将军相助。”夏锦华将那碗酒双手递过去。
那王厌囫还是将酒碗接了过去,低声道:“多谢夫人赐酒。”
夏锦华也端起了一碗酒来,就欲喝下,但听得身边的司空绝宠溺地道:“夫人,酒太烈,我替你喝了。”
这话一出,那王厌囫似乎是目瞪口呆,抬头看着那司空绝说不出话来,司空绝也看向了他,眼神交汇之处,似乎是有无形的火花在摩擦。
哐当!
王厌囫手中的酒碗摔下了地,成了碎片,他本人却依旧是看着司空绝,惊愕得说不出话来。
“七——”
“本将阎绝。”司空绝已经打断了他的话,命人递了另外的碗来,又倒满了一碗,送到了王厌囫的面前。
“我替夫人多谢这位壮士的配合。”司空绝亲自道谢,率先将那一碗酒仰头下腹了,喝完之后,他将那碗底往下,忽然便笑了:“本将已经干了,你为何还不动手?”
“干!”王厌囫反应过来,面上无限欣喜,大喝一声,将那一碗酒下肚了,喝完那酒,他那方才还萎靡的面容变得红光满面,道:“将军果然好爽,再来一碗!”
夏锦华拿着酒壶,与他们再倒了一杯,两人又对饮了一碗。
王厌囫眼中闪耀着火光,红光满面,道:“将军,自此,我便听你调遣。”
司空绝什么都没说,拍拍他的肩膀,便端了酒碗与夏锦华一道去了别处。
王厌囫看着那背影,面上激动不已。
他竟然还活得!
曾经,司空绝的的军中,秘密培训了一批特殊的部队,人称夜军,用夏锦华的话说,那叫敢死队,或者是说司空绝亲自培训而出的特种部队,每次征战,便都是他们做先锋,所向披靡,如一把尖刀似的插入敌人胸口之中,夜色之下的一支神出鬼没的神军,令人防不胜防,创下无数的战绩。
那是司空绝的直属部队,后来北疆蛮夷有异动,他先将这批人派往了北疆以备不时之需,他本来也要亲身前往,没想到,宫中剧变,他一夕之间成了丧家之犬,兵权被夺,什么都没了。
武安国新皇知道这一批人是他的心腹,便将这批人撤了军职,贬入奴籍,几年之间,死的死,残的残,夜军不复存在,剩下的这五百人还成了碧云郡主的陪嫁之物。
这便是司空绝为何答应这门婚事的原因,他的目的,是要这批人。
这批人也知道当年是碧云郡主出卖了司空绝,心中对她恼恨,所以夏锦华前来抢人的时候,他们会主动地开道。
司空绝与夏锦华,将这件事情的每一个细节都想好了,夏锦华被迷晕替嫁回蛇,与回蛇王打交道,阎璃在新婚之夜要替司空绝做那新郎本是绝密的情报,但是被阎茗给知晓了,偷偷知会了司空绝,司空绝用梵语传信与夏锦华的,令人偷偷制定了计划。阎璃一定会选择让房中之人看不见自己的面容,因为夏锦华的性子太傲,若是看见洞房之人不是司空绝,很可能会如上次那般,选择一死,所以能蒙混一夜。
还有那五百个奴隶对于碧云郡主的恨,他们定乐于看见碧云郡主被回蛇王给弄走。
一连串的细节,凑成了整件事。
阎璃现在很忙,没时间来理司空绝和夏锦华,但是过一阵子,他清闲下来了,也定会想通整件事情的。
这一系列的事情,似乎是漏洞百出,每一个细节都会有千万种可能,若是阎璃发现洞房之中的不是夏锦华呢?若是回蛇王不配合真的将夏锦华给掳走呢?
没有如果,他们夫妻两人却真的做到了。
新婚之夜,阎璃睡的是夏锦荣,夏锦华逃脱,碧云郡主成腌肉,司空绝与夏锦华终成眷属,侯府也背上了违抗圣旨的罪名。
阎璃被耍得团团转,夏锦华肯定是要给点好处的,那龙家的罪证便就是好处。
侯府二老爷手中的证据,也自然也是司空绝送去的。
那阵子,安定侯穷得叮当响,安定侯身居高位,自然是有办法来钱的,所以,他和龙家合伙,贪污了一笔要拨往江南修桥的款项。
这证据是司空绝私下里收集的,夏锦华对那侯府可是恨得牙痒痒,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么个机会的,如今正好用上了。
安家、黄家龙家都是苍洱国大家,把持文武大权,阎璃早有心铲除,如今正是个机会。他一定会将这机会利用好的。
龙家只是第一步,下一步便是削弱黄家和安家。
阎璃忙着焦头烂额,将军府之中却是清闲得很,那晚上众人的宴会持续了许久,才算是结束了,各自回了自己的居所。
司空绝的房中,那王厌囫一下子便跪倒在了他面前。
“七皇子原来您没死,实在是我武安之福啊!”王厌囫几乎是当场涕零。
武安国需要的是一个武力不俗的皇帝,便是司空绝这般的,才镇得住那边疆之中蠢蠢欲动的蛮夷,本该是司空绝为皇的,结果现在……
司空绝摘下了面上的面具,那面容之上带着激动,将王厌囫亲自扶了起来。
“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他‘死’了已经三四年了,武安国内早已经大变样了,当年自己带出来的先锋队,竟然成了如今这般的凄惨模样。
王厌囫面上全是疤痕,似乎是被人鞭打留下的,那手上还有烙铁折磨留下的痕迹,面上深深一道最下等奴隶才有的烙痕,无不昭示着这么多年来,他所受的折磨。
说起这些年,就算是铁骨铮铮的汉子,也不禁泪落,“殿下,这几年,当年夜军的兄弟死的死,残的残,只有我们这五百人还算完好,我们本想为您报仇,可是——”
夺位之争,武安国皇室成年的皇子几乎是都死了个干净,剩下一个太子胜出登基,若是新皇死了,那武安国就算是大乱了。
他们并非莽夫,也知道,若是新皇死了,武安国的局势将会是前所未有的严峻,北方蛮夷,其余两国定然会趁机发难,武安国危矣。
司空绝只是轻轻地拍拍他的肩膀:“不必说了,我自然是懂。”
两人坐下,王厌囫自然是问起了司空绝这几年的经历了。
司空绝竟然还会笑,王厌囫差点认为自己是看错了,但这分明就是司空绝,就算是化成灰,他也能认出来。
司空绝道:“我一败涂地,从武安国一直逃到了苍洱国,在南方生活了一两年,便参军了,之后在这京城之中,做了这个闲置将军。”
王厌囫也道:“属下被新皇判了个拥兵自重的罪名,随那上千夜军被贬入奴籍,如今,千人,只有一半了。”
两人皆是静默了一阵,王厌囫忽然问:“将军,你当时为何不来北疆?”
司空绝苦笑:“他也知道北疆是我最后的一条后路了,早在路途之上埋伏了大量的人,我势单力薄,无论如何也去不得北疆。”
而且,那个时候,他训练的一千夜军,已经被新皇给一点点的拔除了,北疆军的统帅也是新皇的人。
夜军的统领也死了,剩下王厌囫这副统领,新皇不可能他们真的赶紧杀绝,朝中还是有很多反对之声的,毕竟他们曾经为武安国立下汗马功劳,便将他们贬入了奴籍。
“那殿下,您以后有什么打算?”王厌囫神采奕奕地看着司空绝。
他知道司空绝定然不是那般如此认命的人,他肯定会东山再起!
司空绝摇头道:“我暂时没什么打算,若是有什么打算,现在也不是实施的时机。”
王厌囫也静默了,见夏锦华进来,为两人端来了热茶,还笑道:“你们说话也不嫌口渴。”
看见夏锦华进来,再看暴露了真实容颜的司空绝,王厌囫大惊失色,司空绝的身份绝对不能暴露,不然便就是灭顶之灾,他只当夏锦华是曾经的那种姬妾,大怒道:“谁允许你进来的!”
夏锦华错愕,随即一笑,司空绝拍拍王厌囫的肩膀:“不用紧张,这位是我的夫人,不是外人。”
可王厌囫还是觉得他们男人的事情,让一个女子来掺合,实在是没有道理,特别是一个才与司空绝成婚一日的女子。
夏锦华将茶端来了,为两人沏茶,袖子里蹦出个老鼠来,冲着王厌囫挤眉弄眼,三狗子也是认识王厌囫的。
司空绝将夏锦华的小手拉着,在自己身边坐下了,“夫人是安定侯府的嫡女,也是我母妃长姐的外孙女,厌囫,你也不必紧张。”
夏锦华还是对着王厌囫笑着,王厌囫还是满眼的戒备。
认为司空绝将自己的存在,与一个女子透露了,实在是不妥,最好能将那此女杀人灭口了。
司空绝又道:“当年落难的时候,亏得夫人收留,我们在苍洱国的南方已经成婚了两三年了。”
王厌囫一头雾水,还没明白那是怎么一回事。
但听见夏锦华已经开始道了:“这五百人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阎璃现在还没注意到,但迟早会注意的,况且,府中还有他的眼线。”
司空绝笑问夏锦华:“夫人认为应该如何?”
王厌囫也思索着。
但听夏锦华道:“若是这般明目张胆地将他们安置在府中,实在是不妥,我们在城外有一处田庄,可以将他们暂时安置到那处去,一来离京城远一些,二来,那边有大量的土地需要人耕种,不容易引起人怀疑。”
司空绝和王厌囫也觉得此办法可行,能将那几百人妥善安置了,但夏锦华觉得,自己明年的土地不愁没人耕种了。
两人喝了一口茶,夏锦华一边倒茶,一边道:“苍洱国新皇登基不过三四年的时间,后族安家势大,朝中的支持者也多,他的地位也不是很稳固,我们将龙家的把柄交到他手中,他定会有一番大的作为,短时间之内是不会注意到我们的,但是我们也不能突兀地将这五百人转移出去,这样反而是引起怀疑,不如等年过了,开春的时候再行此事。”
两人也觉得很是有理,王厌囫也对眼前这位郡主的形象大有改观。
司空绝能看上的女子,定然是不差的。
三人商议了一番,便听见那坐在司空绝身边的三狗子叫了一声。
夏锦华忽然道:“你们且在府中过个好年,明年开春的时候,我便将你们送到田庄之中去,那田庄之中,几百亩的地,正是需要人耕种的时候,还有田庄的鱼塘也是需要人手的。”
司空绝也接话道:“还有你们睡的床也是个问题,府中的床铺实在是太少了,夫人说要给你们设计一种有上下两层的床铺,这样能睡更多的人。”
正此时,门口,站了一个似人似鬼的阴影。
王厌囫似乎是猜到门外可能是有人,那灵鼠的听觉可是一等一的,便也顺着他们的话道:“听凭将军和夫人的吩咐。”
夏锦华已经将图纸给拿出来了,“看,便是这种床铺。”
门外人听了许久,听他们讲的都是如何安置这群奴隶和明年田庄的计划,听了半晌没有半点可疑之处,便也自是离去了。
而房中,夏锦华一商讨起那明年种田的事情,便停不下来了,将那两层床创意说了,还道要在田庄之中挖鱼塘,种桑叶,养春蚕,还准备在京郊开一个草莓园……
朝中大震动,安定侯府彻底倒了,夏蒙忧不再是侯爷,侯府的分支二老爷那处因为举报有功,却是安然无恙。
另外,韩国公龙家被牵连而出,同样也是剥夺了爵位,罢黜官职,一族之人不管嫡庶,都成了阶下囚,龙家似乎是逃不过被满门流放的命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