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便入夜了。房间内,烛火摇曳,香气幽幽。
张嫣坐在妆台前,竹语用玉梳替她按摩头部,她却兀自出神。
这几日来,堆秀山的秘密,地底的秘密,折磨得她不得安生。卸去了妆容后,张嫣看见镜中的自己眼圈下方乌青一片。
想开去,放眼前朝后宫,每一股势力似乎都有可能与在地底监视的那一批人有关。
只是,如此浩大的一项工程,要瞒过宫中那么多的耳目,必有滔天的权力在手。而现在除了当今皇上外,明面上当属王安和东林一派权力最大,但一个他们的实力还不足完成这个工程,二个王安似乎对此并不知情。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有什么阴谋在悄悄酝酿着。
张嫣忧心不已,自己上次留下的痕迹会否被人察觉?若是被察觉,他们又会如何处置自己?父亲与此事究竟有什么关系?事情顺利的话,册封过后即要迁入坤宁宫,会否也有人在地底监听自己的言行举动?
她本想写信托人带去给父亲,但左思右想均觉得风险太大,若是被人看到信中内容,整个紫禁城的天都会翻将过来。
张嫣暗自在袖中握紧了拳头,此事比起客印月,还要更棘手。
思绪到了客印月身上,张嫣忽然想起了另一个人,想要问问竹语,便出声叫道:“竹语。”
张嫣不过随意一叫,而竹语的反应却很奇怪,张嫣明显感觉到她握着梳子的手在自己头上重重一抖,张嫣回头看她的当口,她已经跪下了,低头看着地面。
自从竹语被王安从暴室救出来后,她便一直魂不守舍,伺候时反应也慢。张嫣原以为她被惊着了,也没责怪她。但她现下的举动,似乎不是简单一句“被惊着了”就能解释的。
张嫣不动声色,如常问道:“你可知道跟着皇上的那个太监是谁吗?”
“才人是说方总管?”竹语听了这问题,肩头明显一松。
张嫣看在眼中,继续问道:“皇上身边有两个太监,除了方公公外,另一个人是谁?”
“奴婢不知。”竹语怯怯答道。
张嫣见她表现,料定她确是有事瞒着自己。
张嫣知竹语此人沉不住气,于是默然不语。见她逐渐变得不安,这才冷冷抛出一句话:“你自己交待罢!”
听到此话,竹语立即如遭雷劈,脸色刷地惨白,身子剧烈颤抖。
她抬头偷眼看张嫣,只见张嫣秀眉紧锁,冷眼相对。
她脸上闪现绝望之色,伏下头去,口中呼道:“才人饶命,奴婢知错了!”竹语低声抽泣,“奴婢是猪油蒙了心,才会相信奉圣夫人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