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宛儿跨入明间时面色苍白,一双美目扑闪不停,看起来惊疑不定。张嫣察觉她神色怪异,不由得在宝座上坐直了,探身向她。
王宛儿忍着情绪,规矩对张嫣行了礼,之后便再忍不住,脱口而出四字,“奉圣夫人……”说完后她又立即伸手捂住自己的嘴,似乎自己说了十分不恰当的话。
张嫣示意宫人们全都退出去,待他们合上门后,轻唤道:“宛儿?”因为身份有别,张嫣不好再称她为姐姐,因此直呼其名,也算不上是逾礼。
王宛儿眼神不住地瞟站在张嫣身后的语竹,并不开口。张嫣想了想,吩咐语竹也退出去。
待语竹出去后,王宛儿忽然间跪坐于地,颤抖着说道:“娘娘,请您帮嫔妾!”
张嫣从宝座上走下来,到王宛儿身边,亲自将她搀起来,这才看到她额头鬓角都是斗大的汗珠,忙掏出手帕,帮她擦拭,柔声问道:“怎么了?”
她的眸子清亮迷茫如受惊小兽,“看到了……奉圣夫人……奉圣夫人和一个太监……”咬了咬牙,“通奸!”说出最后两字时,不知是回想起了什么,苍白的脸蛋瞬间变得通红。
张嫣闻言一惊,但立即定神,忍住疑问,对她做个噤声的手势。开门叫语竹吩咐下去,摆驾离开坤宁宫。
出了坤宁宫后,张嫣牵着王宛儿往西六宫深处走去,为了防止地面上的耳朵窥听,特意择了大道走,让一众下人远远跟在后面。
王宛儿结结巴巴地将事情地经过说完后,无助地看着张嫣,连称呼都乱了,“嫣儿,你说,她会不会杀了我?”说到“杀”字时,她轻吸一口凉气,抖得更加厉害了。
张嫣握住王宛儿的手,反复安慰道:“不会的,不会的。”心中却担忧,撞破客印月这事说小也不小,但还达不到令人惧怕至此的地步,究到底还是宛儿过于害怕客印月,临敌自怯三分,她这个性子,以后在内廷的日子可如何是好。
再说客印月,没料到她竟如此视宫中纪法为无物,青天白日之下在宫后苑乱来,真令人瞠目结舌。只可惜这点根本扳不倒她,只因在紫禁城里,最不遵规矩的第一人反倒是朱由校,不理政事,不入后宫,独宠男子,他又怎么会在意他人守不守规矩。客印月也该是了解这点,才敢肆无忌惮地违反宫规。
突然记起一事,问王宛儿道:“你所看见的那个太监,是魏朝吗?”魏朝是朱由校亲自下诏赐跟客印月“对食”的太监。也就是说,以两人的关系,行寻常夫妻之事是正常的,不过错了地方,尚称不上是“通奸”。
王宛儿摇头,笃定道:“魏朝公公也算是个有头脸的人物,怎地也在内廷见过一两次。嫔妾可以肯定,绝不是魏朝公公!那是一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客印月竟如此放荡轻佻,虽宫人们口口相传,张嫣对客印月的不羁作风早有耳闻,但今日得知实情,更超以往想象,张嫣不禁感到厌恶,抬手轻捂住口鼻。
了解完事情始末,好歹劝了一通,还指了坤宁宫里一个宫女给王宛儿带回去,说若是遇上麻烦,立即就让她回来坤宁宫通报。王宛儿看起来舒心了些,这才告退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