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夏至不可否认自己有恶趣味,注意是恶趣味,绝对不是花痴!她喜欢小白脸儿……
闵岚笙就是方圆百里之内最俊的小白脸儿。
可小白脸如今发了脾气,本来就白的一张俊脸没了丁点血色,白的吓人!
小白脸儿脸太白了,苏夏至看着也怕。
闵岚笙寒着脸,满身煞气,轻飘飘地走近周存孝,他伸出玉白的一双素手,五指如钩一把抓住惊魂未定的姐夫轻声问道:“周存孝,你方才叫我娘子什么?嗯?”
这一声问的,别说周氏父子,就连站在他身后的苏夏至都在大夏天的感到了森森鬼气!
苏夏至从未想过行住坐卧处处斯文有礼的秀才会有与人动手的一天。
当他利落的抬腿有力的一脚踹出的时候,她几乎以为那是被苏春来附体了!
不同的是,哥哥揍了人会心平气和地与你讲道理,告诉你以后不要再‘淘气’,而秀才揍了人,只看他现在的气势,那是不死不休的!
“岚笙,你这孩子,怎么对你姐夫动手!”周里正明知是自己的儿子不争气,可真看见一直被自己偏着的长子挨了打,他还是心疼。
“姐夫?你最好烧香拜佛求神灵护佑我姐姐此番无事,否则,新账旧账闵岚笙都要好好与你清算!”闵岚笙瞟了眼周里正,依旧薅着周存孝的衣襟不撒手:“你方才叫我娘子什么?”
“口误,口误!姐夫真是口误啊!”闵岚笙身子纤细,手指如葱,五官精致如画中人,就这样的一个弱质公子周存孝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怕!而且还是在自己的家里被妻弟这么一再的逼问,他还不敢不答。
他绝对相信,如果他这一刻敢再叫了苏家的二丫头为苏二傻,下一刻闵岚笙就敢扭断了自己的小细脖子!
“哼!”闵岚笙冷哼一声,随即松开了抓着他的手:“我要见我姐姐!”
“哎呦……女人生孩子你怎么能见?”周里正的老婆一直在后院里听着前院的动静,如今知道相公和儿子都顶不住了,她只好自己硬着头皮走了出来。
“岚笙啊,婶子知道你心疼青兰!”周徐氏一出来就拉住了闵岚笙的手,用一种长辈的姿态说道:“青兰是你的姐姐,她也是我周家的媳妇,你说,我们能慢待了她么?”
闵岚笙不说话,手上用力甩开了周徐氏*带着冷汗的一只老手。他是男子,可以一脚踹开信口开河的周存孝,却不能随意张口和周徐氏这样的老婆子斗嘴。
“女人生孩子我相公不能见,我可以见。”苏夏至不等周徐氏再开口已经提步直接迈进了后院:“相公,家里我都撂下话了,若是天黑咱们还不回去,就去报官。”
“苏夏至,你这话说的我可是不爱听!”周徐氏小跑着拦住几乎是横冲直撞往里走的女子叉着腰叫道:“你看我们周家好欺负是不是?竟敢讹我们!还告官?你告我们什么?”
周徐氏的声音尖戾高亢,让苏夏至一时间竟想起了清早打鸣的公鸡!
每天早晨最烦的就是听见鸡叫了!因此她一张嘴就惹得苏夏至心里一阵烦躁。
她抬手掏了掏耳朵,似乎是很随意地说道:“前段时间,我哥哥被两个下作的毛贼劫了道……”
“岚笙家的也是妇人,进去看看青兰自是可以。”苏夏至才说了半句话周存孝就表了态,而且用上了‘岚笙家的’这个称呼,这已经是在说:我们周家认怂了。苏家这门亲戚我们认了……
“这……”周存孝为难的看着父亲和母亲,他不想让苏夏至进去,可有找到不到理由拦堵。
“岚笙……家的是妇人不假,可女人生孩子都没了模样,青兰那么要强的性子,哪里愿意外人见到她现在的样子。”周徐氏放软了口气说道。
她心里已经恨死了这个不争气的大儿子!
一桩桩一件件的,没脑子的周存孝闲赋在家惹了太多的事情,都是当父母的在给他擦屁股!
开春的时候喝多了酒挖错了水渠,淹了自家的农田。没多久又找了两个泼皮去偷袭苏春来,结果那两个废物被人家给霍作乐去,害的她出了二两银子才把人赎了出来!
就当破财免灾吧,总比让苏家把那两个人送去官府告官强。
可这消停日子才过了几天?他便又惹了事,把隔壁村子那个开暗门子的寡妇给弄大了肚子……
事情一件件地在脑子里走马灯似的过着,周徐氏以及快被气炸了肺!
“那个屋子吧?”大热天的,后院东面一间屋子的门上居然挂着棉布门帘,这除非有生孩子怕风的妇人才会如此啊,苏夏至也不和周里正的老婆废话,直着就朝那间屋子走去。
“哎!”周徐氏一愣神的功夫,苏家的二丫头已经直接走到了大儿媳的房前,她神色慌张地望向自己的丈夫。
周里正看都不看周徐氏,背手转身气哼哼地回了正屋。
当家的一气之下撂了挑子,周徐氏心里有些慌乱,她想和儿子说几句话,又见白衣白脸的秀才一声不吭的立在后院的门口,她只好对着儿子使起了眼色:“还不让岚笙回屋坐着去,太阳地里站着,留神中了暑。”
“对对对!”周存孝伸手想去像原来一样亲昵地拉着妻弟说说笑笑地到前面去喝茶闲聊,甚至用姐夫的身份说教他几句……但如今,望着修竹一样立在自家后院门口的闵岚笙,他已经失了亲近的勇气。
“你呀!”周徐氏右手食指虚点,对这个偏疼不上色的儿子透着失望!
先不说自己家比闵家富贵了多少,单就周存孝从小当公子哥一样的供着长大,吃的用的哪一样不是看着让人眼红的?可如今往早就没了爹娘的闵岚笙身边一站,人品人才没一样拿得出手,闵岚笙如果是块玉,那她的儿子连块石头都算不上!
周徐氏越看越糟心,猛然听见儿媳妇屋里传来的话语声,她什么都顾不上了,赶紧追了过去。
苏夏至其实是在这间屋子的门帘前迟疑了一下才挑开的。
挂着门帘和紧闭着窗户的房间里光线很暗,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臊味道让苏夏至胃里一阵翻滚,她强自做了几个吞咽的动作才将想吐的感觉压下。
屋外阳光灿烂,屋内昏昏沉沉,苏夏至克制着想用手捂起口鼻的冲动适应着光线。
“这位夫人是?”趴在屏风外的桌子上睡着的婆子听见动静惊醒,先探身往里屋瞧了一眼,才发现门口站着的女子,她猛的起身,撞得身前的桌子擦着地面发出一声刺耳的声音。
“她怎么样?”苏夏至不答她的问话,放轻了脚步往内走去。
婆子不知道她的身份自是不敢拦着,忙亦步亦趋地跟了过去:“还是未醒,方才我摸了摸大少奶奶的肚子,胎儿动的也……”
“顺婆!”布帘子撩开,周徐氏匆匆而入,及时打断了稳婆的话。
顺婆是这附近有名的稳婆,因为接生手段精湛,被人们送了个‘顺’字褒奖,意为接生多为顺产,母子平安之意。
苏夏至不着痕迹的一皱眉,走过四扇屏往内直行。
“岚笙家的,这话原不该婶子说……”周徐氏挤到顺婆前伸手想拉住走在前面的周家丫头。
“既然不该说,那就别说了。”苏夏至淡淡的接口,一点不给她留面子。
周徐氏多少年没在外人面前吃过瘪,如今乍一听这个,不禁愣在当处。
苏夏至不能再谦和了,现在管他什么里正大人,也顾不上面不面子,她都不能顾忌,因为她看见了闵青兰,躺在床上如死了一样的闵青兰!
苏夏至只能用震惊来形容此时自己的心情。
几个月未见,若不是知道屋里住着的人是闵青兰,她几乎认不出躺在那里的女子是谁。
她咬着唇走了去。
闵青兰的脸是灰色的,死亡的灰色!只看了一眼就让人产生了这个念头:这女子活不成了……
她发髻凌乱,有一些头发凌乱地铺在枕头上。上身穿着一件小袄,身上盖了一床看不出花色的旧被子。
苏夏至先用手在她的鼻尖探了一下,感受到她微弱的呼吸后心里才稍稍安静些。
她伸手想要掀开闵青兰身上盖着的被子……
周徐氏先她一步按住了被头:“青兰就是累了才睡,女人生孩子不穿裙裤,就别看了吧。”
苏夏至的手放在被头上然后扭头望向周徐氏:“如果不想搞得太难看,你就放手!”
周徐氏对上苏夏至的眼睛不禁哆嗦了一下,如刀的眼神让她立时收了手,仿佛慢了一点就会被对方剁掉似的。
盯着着周徐氏退开半步之后,苏夏至沉了口气,缓缓地揭开了盖在闵青兰身上的旧被子……
一股难闻恶心的气味扑面而来,被下的闵青兰果然是*着下半身的。
高高隆起的肚子上肚脐突出,一侧腹部几道青紫的淤痕赫然在目!这还不算,她两条浮肿得厉害的腿上也有不少磕碰过的痕迹。
她的身下铺着一床旧褥子,上面阴湿一片。
“这是怎么回事?”苏夏至没生过孩子,对于产程也不了解,所以看见闵青兰睡在湿褥子上面直觉以为她失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