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虽然心里早就知道是这个结果,闵岚笙的面上还是现出了一副很吃惊的表情:“为何取消?可说了何时再开科举?”
“公文现在送去了县令大人那里,只说是当今圣上推行节俭,为避免天下举子秋试过后滞留帝都等着春试开科,以后这两次科考合并为一次,从中举到殿试连续三场,举子们便可以节省不少钱财和时间,而礼部仪制清史司的大人们在阅卷上也避免了各种关系的搅扰。”
赵主簿是没有权利观看府衙发给平县县令的公文的,所以他只是转述上次让他通知到赶考举子的那些话,而且他在说的时候脸上不由自主的带上了笑意。
闵岚笙察言观色便已看出主簿大人对新政是赞赏的。
“当今圣上如此变通之后却是利国利民值得称颂!也幸亏圣上改了秋试的时间,否则岚笙真是……唉!”他说的话既感恩戴德又心存侥幸,使人听了倒是发自内心的话,而非矫情的溜须之言。
赵主簿也随着他叹了口气:“确实侥幸,闵公子若是误了这一场,下一次可是要再等三年了!”
两个人坐着长吁短叹一番,闵岚笙谦恭地告了辞,赵主簿仍旧是热络地送他们夫妻出门,行到门口他忽然对躬身告辞的苏夏至说道:“常听我兄弟说起闵夫人厨艺惊人,可惜无缘品尝。闵夫人何时再去聚福楼?赵某也去偷学几手。”
赵主簿与聚福楼的赵大厨是叔伯兄弟,哥两个感情打小就好,平日聚在一起赵主簿的公事他是绝口不谈的,因此他们聊得最多的就是一个字——吃!
聊得多了,赵主簿便潜移默化的被赵大厨传染,也好进个厨房烹饪个小菜,往日他那个兄弟一说起平县的厨子都是从鼻子里冷哼一声,完全不放在眼里的架势,但最近几次他发现兄弟变了……
每次一说起闵秀才的老婆那一手厨艺简直就恨不得拜人家为师的样子,这让赵主簿也好奇起来,他也觉得自家兄弟做菜的手艺相当不赖,而秀才娘子的厨艺到底如何他是没见过,所以这次见到了苏夏至他便特意的提了这么一句。
“这算得什么。”苏夏至闻言轻笑,转头望着闵岚笙说道:“相公不如请主簿大人到家里小聚,妾身多做几个小菜就是。”
“那……”闵岚笙在心里盘算了下日子接口道:“不知主簿大人何时得了空能到寒舍一聚呢?”
他想好了日子没用,还是得看人家赵主簿有没有时间,因此秀才索性让客人自己拿主意。
没想到赵主簿竟还真拿这事儿当了事,他对着闵岚笙一摆手说了句:“稍候。”随即就快步走到书案后面拿起一本黄历翻看着……
“我下次休沐要十一月初十了,天都凉了啊。”赵主簿才休沐完,一查日子再次有空闲时间都进了冬天,不禁觉得时间有点长。
“那正好,才十一月也还不算太冷,各种食材正是充沛的时候,就这个日子吧。”苏夏至替主簿大人拿了主意:“在叫上赵师傅一起,人多了热闹!”
“这事少不了他!”一顿还未吃到口的美味瞬间便拉近了双方的距离,赵主簿放松了语气答道。
十一月她家的房子也该翻盖完毕了,正好能接待客人。否则一派墙倒屋塌的破败景象也实在是让秀才面子上不好看。
与赵主簿告了辞,闵岚笙在明知道县令大人不在县衙的情况下还是过去照了个面,让门口衙差帮着递了话才慢悠悠地往马车走去,边走边笑。
搀扶着他的苏夏至不由得问道:“笑什么?就应为这科举改在明年春天你就高兴成这样?”
“非也!”闵岚笙笑模笑样地密封着眼睛瞅着自己的娘子小声说道:“你方才自称妾身呐,为夫听着很满意!”
“切!”苏夏至对古代女人的自称也是很讨厌的,什么‘妾身’,‘贱妾’之类的,在家里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她一概不说,没想到秀才笑的竟是这个,她心里来了气,手上也用了力气,暗暗地在秀才的细胳膊上扭了一把。
扶着直吸冷气的秀才上了马车,等在里面的妖孽已经靠着一侧的车箱‘睡着’,于是终于能够坐在一起的小两口紧挨在一起商量着余下的行程。
“去印书的地方。”妖孽闭着眼吩咐道。
“睡着了你还说话!”苏夏至不满地瞪着他,心里琢磨着要不要把他推下车去。
“娘子,随他吧。”闵岚笙用眼神止住了还要说话的她,随即对外面的车把式说了去处。
平县地方不大,明面上正经印书铺子只有典藏书堂一家,所以马车径直地便去了那里。
车停稳后,妖孽仍旧闭着眼睛漫不经心地说道:“闵岚笙,去把这里主事的邓恒叫出来,不要叫他的儿子。”
苏夏至皱了眉!
这种上位者对人呦三喝四的说话态度她听着是想当的不爽,而此时闵岚笙则平静的应了,并对着她说道:“还要劳烦娘子扶着为夫。”
做事总要有始有终,秀才装瘸腿也是如此,总不能才离了县衙他就健步如飞吧?
苏夏至先跳下了车,小心翼翼地扶着相公下了车,外人看来正是一副贤妻的模样,而此时贤妻正在小声嘀咕着:“慢一点,对,慢一点哈……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车里车外的两个男人同时抽了唇角,车里的那个此时已经低低地笑出了声,秀才只能哭笑不得的强自保持着面瘫的表情,心道:我赞她一句妾身,她怕是要报复我几日了……唉!
站在典藏书堂的檐下闵岚笙示意苏夏至停了脚步,只对着坐在桌前拿着一本书比比划划的秀才公叫了一声。
“我说你们两个,站在门外做什么,进来啊!”秀才放下手里的书籍,直对着他们夫妻招手:“岚笙你来看看,我这才得了一册棋谱,妙得很!”
“秀才公,马车里有位贵人请您过去说话。”苏夏至回手朝着马车指了指。
“哦?”秀才公凝神看看马车又看看闵岚笙,还是站了起来朝着马车走去。
到了马车跟前他伸手一掀挂着的帘子探头往里一看,马上就变了脸色,几乎是毫不迟疑地就上了车……
“我们四处走走吧。他们还有的谈。”秀才牵起娘子的小手走了几步又停下了,他把苏夏至的手掌拿起,手心手背都看了个遍,随后轻声说道:“真是苦了你了……”
苏夏至在娘家的时候一直装傻子,对于家里的活计她是想干就动动,不想干就会赖着,反正苏家谁拿她也没办法。
和秀才成亲后她再偷不得一点懒,家里家外都是她一个人再操持,所以一双纤细秀美的小手如今手背的皮肤略显粗糙,闵岚笙看了很是别扭。
对于皮肤变糙这点小事苏夏至并不是十分在意的。家里那多么家务堆着,哪一样不用手去干?你便是保养的再好,常做家务也是白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