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行皇帝有意废掉原来的太子,改立三子秦霖为太子,在他之后承继大统。
是母以子贵也好,还是子以母贵也好,皇贵妃早逝,留下还未长大成人的秦霖,紧接着,就有秦震的出生,改立太子之事就成了泡影,再也没人提起过。
前面有韩太后和太子,后面有更为年幼可爱的秦震,秦霖从皇宫中最受宠爱的皇子,渐渐地淡出人们的视线。
但是,谁都不能说秦霖从此就失宠了。
在秦霖刚刚成年,大行皇帝就将他封为亲王,出宫开府居住,并将郑桂赐婚给秦霖做了正妃。
那个时候,太子早就娶了太子妃,并封了两名侧妃,其中一位,正是郑桂的嫡亲姐姐,也就是现在的贵妃郑榕。
而等到秦震成年,据说安王的亲王封号,还是韩太后帮着给讨到手的。
纵观这些往事,纪晓棠认为,大行皇帝宠爱秦震,或许还有韩太后和贵太妃的关系,对于秦霖,则是对秦霖本人单纯的喜爱。
隆庆帝无后,那么大行皇帝的这两个爱子,就都有了机会登上大宝。不是他们,也是他们的儿子。
而如今皇家这三兄弟中,只有秦霖的正妃郑桂诞下了儿子,而且早早就请封了世子。
肃亲王世子,如今是皇族中最为尊贵的也最为年长的第三代。
这样看来,隆庆帝无后,肃亲王或者肃亲王世子,就是最有资格继承皇位的人了。
然而这也并非是绝对的。
秦震虽然没有嫡出的儿子,却有庶子。而且,秦震年纪轻轻,龙精虎猛,只要续娶一位正妃,何愁没有嫡出的子嗣。
秦震在朝野的声誉都在秦霖之上,且秦震的生母贵太妃与韩太后同出自韩家,这样看来,又似乎秦震和他的子嗣继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朝野之中,已经有人算着隆庆帝是不可能有子嗣了。而且如今天灾*,江山不稳,就算是隆庆帝这次选女官能生出小皇子来,也挡不住肃王和安王在朝野势力的增长。
很多人都在悄悄地站队,是安王,还是肃王?!
纪家不想站队,但是在人们的眼中。他们自来到京城。就是以安王一派的身份来的。
纪家不能在秦震和秦霖之间摇摆,也不会在这两个人之间摇摆。那样看似聪明,其实愚蠢。他们早就跟秦震绑在了一起。
“爹爹。我还听长宁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纪晓棠又告诉了纪二老爷,祁佑年送上奏折,立军令状说三个月拿下蜀中的事。
这件事,纪二老爷也非常意外。
毕竟是在正月里。宫中接到了奏折,但是大部分的朝臣却还并不知道。
“竟然有这样的事。阿佑不像是会做出这样事的人。难道是……蜀中出了什么变故了?”
“并不是,长宁告诉我,阿佑立下军令状,说凯旋之时。要向皇帝和太后讨一个恩典。”只怕现在宫里已经拟好了旨意,答应了祁佑年的要求。
“阿佑要讨什么恩典?”纪二老爷问。
“他在奏折上没有说,但是长宁认为。这个恩典就是求娶她。”
纪晓棠的语气平淡,纪二老爷却不由得多看了女儿两眼。
“太后、陛下和公主都已经认准了阿佑为驸马。阿佑并不需求这样的恩典啊……,难道……”纪二老爷略一思索,就想到了纪晓棠的身上。
“阿佑最近可有信来?”纪二老爷问纪晓棠。
纪晓棠摇头。蜀中与京中距离何止千里,祁佑年就是想常常写信,也无法做到,只能借着传递军情的机会,才能送一封书信给她吧,就比如上次的成大忠。
这样想着,纪晓棠就抬起头,正对上纪二老爷若有所思的眼睛。
不需明言,他们父女两人是想到了一处。
“阿佑是不是在蜀中知道了宫中要选女官的消息?”纪二老爷这样的猜测,十分有可能。蜀中临近的州县应该已经接到了宫中选女官的旨意,这样轰动的大事,祁佑年就是想不知道也不行。
“阿佑的奏折是昨天到的,我今天赴宴,还没有听到任何消息,想必是奏折到的很晚。晓棠,你快安排人往后角门去……”
如果祁佑年也打发人给她送了书信,那么今天就该送到了。
纪晓棠也正好想到了这里,她也不避忌纪二老爷和纪二太太两个,立刻就让锦儿亲自往后角门去守候。她自己也回了妍华堂。
本来她心中还有一件事,然而此刻也无暇顾及,她更迫切希望看到的,是祁佑年的信使。
祁佑年并没有让纪晓棠失望,夜幕刚刚降临,锦儿就带了一个人进来,赫然正是成大忠。
这样重要的差事,祁佑年最信任的还是他这个童年的玩伴兼忠诚的手下。
成大忠这次的行程比上次的更为紧急,他交给纪晓棠一封信,告诉纪晓棠,他连夜就要启程返回蜀中。
“将军急要听回信儿,而且蜀中战事一触即发,属下必须尽快赶回去。”
纪晓棠见他这样急,就猜他肯定是没吃好饭,忙就让绣儿亲自去小厨房,给成大忠准备一桌酒席,一面向成大忠询问祁佑年的情况。
“你们在蜀中,可是听到了宫里要选女官的事?”时间紧,且对面的是成大忠,纪晓棠也不拐弯抹角,干脆捡着最重要的问题问。
“是。”成大忠立刻点头。
“哦,阿佑送上奏折,是知道这个消息之后的事吧。”
“是。”成大忠回答的更为简洁利落,“将军听到了消息,仔细问过,回到大帐彻夜未睡,第二天清早,就召集了军中将官到大帐商议。只商议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将写好的奏折拿出来,吩咐属下送来京城。”
商议不到半个时辰就已经准备好了奏折,显然,那奏折是在夜间就拟定了的。
纪晓棠已经无需再问其他的问题了。
“三个月拿下蜀中,你们有把握吗?”
“很难。”成大忠回答的很诚实,说是很难,但是脸上并没有畏难之色,他单手握拳在左胸捶了捶,“有将军带领,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将士们都是你这样想的?”纪晓棠不由得笑了。
“是的,县主。”成大忠答道,目光坚定,脸上写满了自豪,他是在为祁佑年而自豪。
不论现在速战的机会是否成熟,但是起码祁佑年掌握了军心和士气。
绣儿很快就带着人,在帘子外摆下了一桌酒席。纪晓棠就让成大忠去用饭。
“正好等我看了信,你将回信带回去。”
纪晓棠安排成大忠去用饭,这才将一直拿在手中的信拆开。
信的抬头,还是那个棠字,这一次,祁佑年的笔力又重了几分,不仅是思念,还有浓浓的担心和焦虑。
在往下看,纪晓棠不由得微微一怔。
祁佑年的信写的太短,短到只有寥寥几个字。
“等我回来。”
只有这四个字,纪晓棠愣怔片刻,就完全读懂了祁佑年这四个字中全部的含义。
一切,正如她所预料的那样,也正如她所担心的那样。
但是,不动心却是不可能的。
她的将军要去完成不可能的事,为了她。
“阿佑这个傻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