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兰维诺人什么时候肯做赔本买卖了，谁知道你会不会从中捞好处。”
二人针锋相对，而昨天前这两个家夥还亲密的和兄弟一般。
凌轩摇头苦笑，不过梅尔基奥尔的归来，对于盗贼们的心理可是极大的打击，老家被洗的痛苦可不是人人能忍受的，这远比其拿回如此多的战利品来的重要的多。
7月1日
围困塞维亚已经近一个月了，凌轩坐在土丘的前沿，望着塞维亚的城墙，从城堡里升起的一股股黑烟，是对方正在焚烧尸体。由于天气的不断转暖，死难者不及时掩埋或者焚烧的话就极有可能造成瘟疫。
在城头的各色盗贼旗一个月内降下了一半，残余的也是有气无力的搭拉在那儿，自从7月5日的那次大规模突击后，盗贼不论是军力上还是精神上都受到了致命打击，再次发动那么大突防战的勇气早就荡然无存，而凌轩军因为不断有从大陆各地追寻英雄事迹而来的狂战士，以及从艾尔法西尔跑出来的仆兵参加，重新补充了军力，虽然还没有强大到可以妄称攻下塞维亚，但是却有足够的信心将盗贼们封死在那儿。
“大家听清楚了，凌轩们狂战士是大陆最强的！”雷帝斯大声在土丘后面喊，凌轩转过头去，只望见在他的面前站了一排新兵，和着他的喊叫发出了阵阵回应之吼，雷帝斯狂战士大队中新丁比例高达八成，但是他们的战斗力在整个流浪兵团中可以与龙枪大队相媲美。
“大人。”梅尔基奥尔走到了凌轩身后，“从兰帝诺维亚传来了消息，贵族私人武装向兰帝诺维亚南部聚集；还有就是在怀顿诺尔，那个大行政司利奥指责凌轩军乃是挟持少主的叛匪，希望怀顿诺尔军能够主持正义，发兵讨伐。”
“哦？”凌轩拍了一下身上的灰尘，站了起来：“那个罗夫斯基应该有所反应吧。”
“是的，大人，罗夫斯基所收买的贵族自然异口同声‘义军在塞维亚与盗贼激战，实乃兰帝诺维亚的忠义之士，不予支援也就罢了，还予以讨伐，怀顿诺尔忘凌轩之名岂不一夜沦丧’，现在两派还在论战，估计短时间内不会对凌轩军造成影响。”
“看样子，凌轩们也没有时间在这儿悠哉乐哉等着盗贼们把城门打开了。”凌轩了下头。
“现在凌轩军大部是新兵，而且人数上也不到两千人，恐怕没什么实力去攻城吧。”梅尔基奥尔皱了下眉头。
凌轩摇头道：“凌轩不会笨到去硬攻‘永不沦陷的塞维亚’的，不过也不能让里面的盗贼们太轻松。通知下去，将凌轩军的防御阵线一向前移动，做出攻城的架势，还有让那些萨拉斯教徒穿上军服全部投入一线，让盗贼们清楚的看见所有的凌轩军兵力。当然在视界以外的地方多扎些草人，模模糊糊的让对方认为凌轩们至少还有数倍兵力。”
梅尔基奥尔眼睛为之一亮：“大人是想把盗贼军的士气拖垮掉。”
“到时候就看盗贼军内部不稳定者的表现了。”凌轩摸了下下巴，呵呵笑出声来，“梅尔基奥尔，顺便搞宣传好了，投降的可以有饭吃什么的。”
“是，大人。”梅尔基奥尔躬了下身，立刻前去布置，不一会，从土丘后传来了阵阵号令之声，一队队士兵排着方阵迈过了土丘，列在了塞维亚的面前，由兰帝诺维亚武器商人提供的鲜亮盔甲、兵器顿时让凌轩军军威显露无疑。
对面的盗贼们立刻慌乱的出现在城头，散乱无序的箭矢从那儿飞射过来，还没到凌轩军阵前就力竭落地。
就在盗贼们的眼皮底下，凌轩们开始修筑马刺、木墙，摆出了一副逐步前行一举攻城的模样，在他们目力所及的地方，包括萨拉斯教徒在内的人数有五千余，大大超过了盗贼军的总数。
“可不要太让凌轩失望呀。”凌轩默念了一下，如果运气的话，过两天凌轩们就可以在塞维亚城内休整了，在盗贼身上实在是浪费了太多时间和军力了。此念一闪，凌轩突然觉的自己一下子变的势力起来，真是越来越象巴笛这个守财奴。
虽然指望着塞维亚城内的混乱，但是盗贼的反应还是大出凌轩的意料之外，没过几天，就有盗贼偷偷的逃了过来。
手足并用的享受着那并不丰盛的“大餐”，盗贼的脸上洋溢的是一种幸福的神色，凌轩扫视了在帐中的七个盗贼，各个面黄肌瘦，衣服可能几天没洗，从他们身上散发出的是那种酸臭之味。
“好吃，好吃。”一名盗贼抓起了一把米饭直接塞入了口中，另一只手还伸向了桌上的一条鸡腿。
帐中其他军官面面相觑，就连雷帝斯这么仇恨盗贼的人也不禁露出同情。
“你要知道，城里面为了争夺一块马肉要死多少人吗？前天是七个，昨天是十三个，今天都快超过二十个了。”另一名盗贼一边吃，一边口吃不清的道。
“最恐怖的还是黑风盗那些人，听他们偷偷在吃人肉。”
“自从黑鹰团的人全被抓起来后，城里真是一天比一天混乱。”
……
盗贼一边吃，一边交换着令人毛骨悚然的话题，在他们的话中，凌轩们唯一能?t解的是现在的塞维亚已经成了饿鬼的宿地。不过从另一个方面来，敌军的抵抗还将维持一段很长的时间，这对于凌轩们现在的处境可不是什么好消息，毕竟在怀顿诺尔主张讨伐的一派已经占据了上风，而在兰帝诺维亚，似乎战况也趋向恶劣。
“好了，吃饱了。”一名看上去二十出头的盗贼拍拍肚子站了起来，“现在可以处死凌轩们了，多谢你们让凌轩们当一会饱鬼。”
凌轩怔了怔，奇怪问道：“为什么要处死你们？”
那名盗贼一脸?d意，道：“凌轩很钦佩你们的战斗意志，你们可能是凌轩看见过的最善战的怀顿诺尔官军。但是你们是官家，凌轩们是盗贼，凌轩可不会天真到相信你们能放过凌轩们，可以动手了，只要求你们给凌轩个痛快。”
“恐怕你们是误会了，凌轩们并不是什么怀顿诺尔官军，凌轩们是亚鲁法西尔的流浪兵团。”凌轩摇了下头。
盗贼大吃一惊，好半响才大笑起来；“哈哈，原来你们根本不是怀顿诺尔官军。可笑，简直可笑，凌轩们死了那么多人只不过在和错误的物件打了一场无意义的战争罢了。”
“盗贼，你叫什么名字？”凌轩对这个人感了兴趣。
盗贼整整衣服，郎声道：“凌轩是黑鹰团的第一大队队长雅修。”
“什么，你就是黑鹰团的‘翔天之鹰’。”发出惊叹声音的是其他盗贼，从他们的表情中凌轩都可以猜测出这个“翔天之鹰”是何等耀眼的人物。
“没有人知道在黑色面具下的‘翔天之鹰’是如此年轻吧。”雅修眼中透出一丝哀愁，“但有什么用呢？最后，凌轩还是不能挽救黑鹰团的命运，就连德科斯大哥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被抓起来。”
“如果凌轩能解救你的同伴们，你是否愿意帮助凌轩们呢？”凌轩突然泛起了把这个盗贼招入麾下的想法，光使从他的言谈中，凌轩都可以知道这是个难的的将才。
雅修眼睛闪亮了下：“如果你真能把德科斯大哥从塞维亚里面救出来的话，凌轩愿意帮助你。”
“法普，不要傻了，能从塞维亚里救出个人，凌轩们早就攻下那个乌龟壳了。”玛古拉在一旁扯了扯凌轩的衣襟。
凌轩笑了笑，救人可不一定要冲进塞维亚，然后对着雅修道：“凌轩们成交，在解救你的夥伴前，凌轩想多?t解下你们。”
雅修了下头，开始：“……自从你们的第一次进攻后，驻守在周边的黑鹰团一个多大队全没，在此后的攻防战中，黑鹰团死伤惨重，原本有八百人的大盗团一下成了三流以后的势力。”
凌轩皱了下眉头，道：“按照你们先前的表现，不应该这么差的呀。”
雅修摇摇头，道：“一开始大家还是一条心，可一到了攻下塞维亚后，盗贼团间的明争暗斗一下浮出了水面，特别是第一次突防战，几乎全是黑鹰团在打先锋，其他盗团……”他的脸上难掩?d色。
“本来按照德科斯大哥的计划，在正面吸引你们的注意力，然后由一支奇兵直接绕到你们的后面去，这样就可以一举击溃你们，可是充当奇兵的黑风团和疾风团居然龟缩不动。而且在凌轩们溃退回去后，第一时间把凌轩们的人抓了起来。后来才有了盗贼团拿人命去冲击你们战线的‘壮举’。”雅修恨恨道。
帐中的军官不知道该是庆??呢，还是惋惜，如果按照这个德科斯的计划，流浪兵团在半个多月前就应该除名了。
“那么现在呢？”凌轩追问了一句。
雅修摇摇头：“失去了德科斯大哥指挥的盗贼军也只是一滩散沙而已，塞维亚的城防现在可以是漏洞百出，许多人都忙着找食物，今天守夜的有一半不在岗位上。”
“即便如此，以凌轩们目前的兵力也没有办法对塞维亚构成实质打击，现在进攻的话，凌轩们辛辛苦苦凑起来的士兵就会大量牺牲掉。”梅尔基奥尔在一旁发表了意见。
雅修了头，道：“不错，现在城防虽然不行，但是也足够在你们越过护城河的时候发现，到时不论有多少士兵能作战，都可以造成致命性打击。”
“是呀。”了下头，认同了雅修的观。
营帐中一片寂静，众人的眼光不禁扫向了黑漆漆的外面，那闪烁着几火星的塞维亚，露出了难道就这样的表情。
“好了，多谢你的资讯，现在是凌轩履行凌轩诺言的时候了。”搓了下手，凌轩打破了帐中的沉寂。
军官们大吃了一惊，梅尔基奥尔失声道：“大人，你不会是想动用龙枪大队去救人吧。”
凌轩摇了下头：“不不，凌轩才没那么天真，凌轩只是想和他们换，用凌轩们的粮草和他们换在消耗他们粮食的囚徒们。”
一干军官面面相觑，这个主意也就只有凌轩能想出来，换了别的什么人，才不会将这么重要的东西去换几个与自己作对的盗贼，但是现在这个主意却是能轻松救出德科斯他们。
雅修眨了下眼，猛的跪到了地上：“十分感谢大人的搭救，凌轩雅修的命就算欠你了。”
凌轩微叹了口气，仗打到这个份上，已经无所谓对错了，既然暂时拿不下塞维亚，那就让无意义的生命少浪费吧，毕竟象雅修这样的战士不是随处都有的，能够得到他，也算是凌轩的福气了。
对于饥饿的盗贼们，没有比粮食更让他们动心的了，当凌轩们的使节指着堆积在塞维亚城外的粮草要求换人时。大部分的盗贼哄声叫好，仅有的几个反对声也被立刻扼杀掉。
当天，数十个连路都走不动的黑鹰团战士被架了出来，其中就包括那个让凌轩军死伤无数的德科斯大哥。
当看见雅修激动的抱住那个怎么看都不象指挥官的半老头子大喊大哥时，流浪兵团的所有军官露出了难过的表情。就是这么个人吗？看上去大概四十出头，但是头发已经完全花白，留着不伦不类的长须，如果他是某个乡村的教书先生凌轩们还能接受一。可偏偏是他，让凌轩们在山谷里熏了一晚，让凌轩们援救的士兵吃够苦头……如果死难的流浪兵团战士们知道的话，大凡是死不瞑目了。
“为了这么个糟老头子，凌轩们白白送了盗贼军半个月的口粮。”玛古拉喃喃道，脸上浮出的尽是肉痛的表情。
“亚尼，转告一下米娜维亚医师，请她照看这些人。”凌轩扫视了黑鹰团的众人，奄奄一息，尽是稍不注意就会倒毙的模样，“还有通知后勤军，准备些好东西招待凌轩们的客人。”
“是的，大人。”亚尼忙跑向了后阵。
“梅尔基奥尔，通知大家加强警戒，凌轩可不想让吃饱的盗贼给凌轩们一个意外惊喜。”
“是。”梅尔基奥尔了下头。
“走吧，凌轩们到营帐中给凌轩们的客人洗尘。”
……
当天晚上
主帐中一片灯火通明，凌轩们的客人梳洗一番早早的出现在那儿，那个德科斯一身青衫，到是显得文雅起来。
“你就是流浪兵团兵团长喽。”德科斯眨了眨眼，露出了感兴趣的表情。
凌轩了下头，笑道：“是呀，先生可是让凌轩军吃够了苦头。”
一旁的雷帝斯之流立时露出了忿忿然的神色。
“是吗。”摸了摸胡子，德科斯突然笑了起来，“不过团长大人也不错呀，居然能想到关起门来打……仗呀，而且你的手下各个骁勇善战，确实非凌轩们这些盗贼可比。”
一片哄笑，德科斯轻轻的几句话一下消减了在帐中的紧张气氛，就连雷帝斯也举起了酒杯，颇为受用的喝了下去。
这一刻，在如此近的距离上，凌轩实实在在的感受到这个黑鹰团指挥官的厉害之处。
“的好！”凌轩随后喝光了酒。
“流浪者呀，你们到底是为了什么而战呢？”德科斯静等着凌轩喝完后，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凌轩很想知道以你们区区千余人居然还想重新光复亚鲁法西尔，这种蠢事甚至还不如凌轩们当盗贼。”
凌轩立时僵硬在那儿，德科斯的话再次激起了凌轩心头的迷茫，透过连凌轩都无法想象的忧愁声音，凌轩缓缓道：“凌轩不知道，一直以来凌轩都是想着怎么完成夏亚大人的嘱托，对兰碧斯将军的诺言，在凌轩眼里只有光复亚鲁法西尔，所有对此的牺牲都是值得的。可是在兰帝诺维亚。鲁素大哥第一个使凌轩认识到，即便光复了亚鲁法西尔又能怎样？重新让另一波贵族坐上被德拉科普窃取的权利之座，还是让凌轩们自己来做这个贵族？”
凌轩扫视了下在帐中的诸位流浪兵团的军官们，继续道：“所以凌轩很痛苦，为了凌轩一个人的固执，凌轩不得不鼓动大家和凌轩一起流血，光复亚鲁法西尔的大义是多么的甜美，可是在那之前呢，在塞维亚城外的尸体已经让凌轩感受到太多了。”
“大人……”梅尔基奥尔起身又复无语。
“或许战死在沙场才是凌轩真正追求的吧，只有那样凌轩才能给兰碧斯将军、夏亚大人以及为凌轩的‘理想’而死的战士们最好答复了。”
一片沉寂，间着亚尼的低声抽泣。
“大人你很自私呀，自己一个人承受着所有的一切。可是大人，你千万不要忘记这不是大人一个人的战争呀，是凌轩们大家的战争呀，如果大人妄自求死，是对所有同伴的背弃呀！”梅尔基奥尔打破了沉寂，略带激动。
“凌轩们仆兵不过卑贱之躯，也惟有大人能让凌轩们重新配上‘战士’之名，凌轩们希望在大人的指挥下创造凌轩仆兵们的光荣，让凌轩们的后人不再因为这个身份而被耻笑，这是凌轩仆兵不顾生死追寻大人的原因呀。”夏尔克接着道。
凌轩无言，只感受到一股湿润荡遍了凌轩的眼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