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此时,余杭令范弘之又上书,劝说皇帝应该扬亲固宗室,抗衡权臣。范弘之此人也直,或许还带着点“不明事理”,当初,谢安的弟弟卫将军谢石去世,朝中人都表示遗憾,在讨论谢石的谥号时,众人都不敢说什么坏的,只有太学博士范弘之说谢石有功,但他也不勤于政事,聚财无度,大兴土木,有功有过。案谥法,因事有功曰“襄”,贪以败官曰“墨”,宜谥曰襄墨公。
皇帝念在谢家功高,只取了“襄”,但他的这一个举动却得罪了谢家的人,连带着得罪了受谢家提拔的官员。
这也就算了,毕竟谢家以名士豁达自居,不好意思明着与他计较,只是暗着不让此人升官罢了。
不久,他又上疏论殷浩宜加赠谥,殷浩,是简文帝提拔来抵抗桓温的,后来他北伐失败,被桓温废为庶人,范弘之又追数桓温有夺晋移鼎的野心,认为他的行为不合理。
这个举动可得罪了王珣,这个范弘之不是第一次说桓温的坏话,王珣已经忍很久了,这次就不客气了,借说这人治学不严,应该给予惩罚。皇帝也觉得这人不适合在中央混,就下令他出任地方长官,王珣也狠,直接说以他的能力不能担重任,也没人为他辩白,所以,最后只当了个余杭令。
本来这个人已经被遗忘了,这次又上了这么一个表,本来地方小官的上书是不能传到皇帝眼里,这次能被皇帝看到,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
桓温,对于此时的皇帝来说还比较遥远,他是不能体会权臣专政。他只记得小时候有人告诉他要小心那个叫桓温的,长着绿眼的家伙,而他,实际上也只是隔着帘看过那人的身影。模糊的印象是高大,声音也大。
等他稍微长大一点,觉得最管着他的人就是谢安,他实在不喜欢有人管着,所以在谢安被诽谤的时候,小小年纪的他并没有为这个师傅说话,就看着他离开建康,现在,在东宫这边,太子
雍州这个地方,是一块不好吃的肥肉,淝水之战后雍州的管辖范围大增,同时,作为最北方的雍州,北方各国虎视眈眈,什么时候丢掉都不知道,利弊相抵之后,觊觎此地的人也不多。
“圣上把荆州刺史一职给了殷仲堪,雍州刺史看来不是王东亭就是郗道胤了。”桓玄说着,对雍州刺史一职,他没有多大意见,只是,他还是不舍得王珣离开,毕竟在这里就属他最照顾自己了。
如果硬要这么说,那么这个叫“刘柳”的人一定会生气,他可是无怨无悔地跑来陪桓玄过无聊的日子,只是……
看刘柳也有心事,桓玄不禁问他怎么了。刘柳皱眉,说道:“我在考虑还要不要接近你……”
“哦?”桓玄不明白。
“我总觉得你是个大麻烦。”刘柳认真地说。桓玄没犹豫,直接把手中的酒樽扔向那人,虽然刘柳漂亮地接住了,可是里面的酒还是洒了他一脸。
刘柳直接用衣袖擦擦脸,说道:“看,就你这个性,难说。”
桓玄倒觉得自己什么事也没有,这几天直接不去崇文馆,就说自己到宫外的藏经阁审查,没去也没人管。去了建康道场寺,为未来的丈母娘准备礼物。
这些天,刘柳也讲义气,有时会把妹妹叫过来陪桓玄,刘清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对桓玄还是像以前一样地叫着“阿玄哥哥”。
现在,见自己最好的兄弟刘柳都嫌弃自己,桓玄有点不是滋味,说道:“放心,我怎么都不会托你下水的。”
刘柳失笑,说道:“是啊,你下水我不会陪,我只会替你收尸。”话一出口,刘柳就后悔了,自己是不是说得太重了。
桓玄沉默,继而说道:“你想得太多了,我很小心的。”其实,他这几天觉得自己能力不济,有些事情确实不是自己能掌控的。
就在第二天,桓玄的天地就变了,对他来说,这绝不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