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摇晃着手中还散发着温热和芳香的皮制钱袋,当啷当啷的金属撞击声清脆悦耳。阿格雷尔用手指摸出一个金币,在短剑上用力划了一下。嗯,很好,是金子。转过头,瞥了一眼玛黛拉正在一下下抽搐的眼角,他知道不能太过刺激自己这位慷慨的新盟友。嗯,细水还是长流的好。等过几天钱花完了,再来找她要。
“玛黛拉小姐,您看这都已经到午饭的时间了,我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先吃点东西,讨论讨论计划的细节。至于下午吗……”阿格雷尔说,精致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我还有很多书本上的问题想向您请教呢。”
……
穿越者慢悠悠地走出了城堡的大铁闸。在小广场的集市进入视野之前,他就已经听到了众多喧嚣的声音。马车轮子传出的吱吱声,人群发出的嗡嗡声,吟游诗人的笛声和琴声。阿格雷尔加快了脚步。看来卓诺镇周边定居点的居民们和从喧水城定期造访的商队已经来了。这场的庆典举办的真是时候,因为过几天正好就是一年一度的绿草节了。
和家乡的春节一样。这一天,象征着春天的来临,是放松喜悦的一天。人们会清扫屋子和花园中积攒了一个冬天的灰尘。并到处撒上些细心护养的花朵以驱逐寒冬,祈盼即将到来的季节能有好的收成.
喧水城过来商队带来的不仅仅是商品和贸易机会,还有远方深水城的消息和更为轻松的活力——尽管与家乡过年时的节日风格并不相同——但仍是让疲倦的穿越者感到了稍许安慰。
阿格雷尔还注意到这支商队带来了很多不同职业的随行者:全副武装的佣兵守卫们刚到达城镇,就一头钻进酒馆和几个同伴痛饮美酒;衣着华丽的轻浮女子们娇笑着把路人拉到马车箱里,做起了皮肉生意;两个杂耍艺人相互抛接着形状奇怪的三刃匕。来来回回旋转飞舞的匕首在路人头顶越过,划出一道道连接不断的流畅的线。圆形场地内一对吟游诗人正在表演,一个人演奏着一把形似笛子的弯曲乐器,另一个人则咏唱着关于国度伟大英雄们的歌谣。
从谣言贩子到变戏法的,还有音乐家、说书人……吟游诗人可称得上是多才多艺万金油、渲染气氛的个中高手。就连镇民们紧绷的神经也被诗人们营造的欢快氛围感染了。放松下来,纷纷穿着他们最好的衣服,夸耀着手中的猎物和手工艺品。
阿格雷尔跟随着人群,随波逐流地走进小镇的广场中心,这里到处都是堆放武器衣物的摊棚和货架,各种奇异的香料和异域美酒的芬芳掩盖住了卓诺镇绿化不足的微臭气味。(只有精灵、半精灵居住的花园小区。卫生状况才能达到明文人的标准。而人类、半身人、矮人、侏儒多种族混合区前的排水沟则明显疏于打理,里飘浮着一层层杂物,绿色的水很浑浊。半兽人贫民窟的情况则要更糟糕一些,屋子附近几乎到处都是尿迹和‘地雷’,可能连象征性的厕所都没有一个。)
阿格雷尔注意到一个人类小贩将好几卷上等的谷地亚麻布交给了一个有着古铜色皮肤的木精灵,而换来的仅仅是一个小小的精灵木制雕刻品。而另一边。半精灵把一打皮毛和肉干放到了客人的小推车上,自己则抱走了大量的谷物和一大桶麦酒。身边到处都是这样的事情,在一片欢乐之中,镇民用原材料交换着生活必需品。货币只不过是交易中差价的替代物。
看着露天的集市,听着来自天南地北不同的语言。有那么一瞬间,深埋在阿格雷尔内心深处的画面浮现了出来。他不由得停下了脚步,似乎所有的景象都突然变了模样。那是一个非常巨大的超市,穿着新衣服的男男女女们来回穿梭其中。争相采办着过年需要的年货,准备全家人一起吃团圆饭。新年的喜悦洋溢在人们脸上,轻松的气氛环绕在人们身旁……但对他来说,这已经是遥不可及的奢望。这深埋的画面就这样转瞬即逝了。
今天风径直从雨后的森林中吹来,空气寒冷清新。但阿格雷尔还是吸引了不少迷惑的视线,因为一个像他这样的人——黑发黑眸,脸型像精灵一样柔和,体毛极轻——从来没在至高森林里看到过,好像是几种半精灵混在一起的变种——黑发显然来自于精灵(日精灵、月精灵、绿精灵、木精灵都有黑发)。但皮肤没有半月精灵的洁白,反而有些微黄。耳朵也不尖。缟玛瑙色的瞳孔,更是在人类和精灵中都未存在过。看来。只有神祇才能弄清楚他的血统到底有多混乱。
阿格雷尔将别人看稀罕物的眼神视为无物,对他们的窃窃私语置若罔闻,而只是漫无目的地在摊位之间逛来逛去。在路过某个货摊时,他突然留意到一件物事。那是艾尔菈切给他吃的薄雾奶酪,穿越者对它多汁味美的口感依然记忆犹新。在询问了价格之后,阿格雷尔立刻明白薄雾奶酪一直摆在这里卖不出去的原因——一磅竟然要两个深水城金龙币(深水城的金币)!金龙币,按刚才从某个小贩口中得知的信息,一个金龙币买两个训练有素的仆人的还能剩下不少,可买薄雾奶酪却只能买半磅,真是贵的太离谱了!艾尔菈怎么会把这么贵的东西当成零食来吃?真奇怪。
好在阿格雷尔有一个十分慷慨的资助人,荷包暂时很充裕,所以他心甘情愿地按喊价付了钱。(艾尔菈的薄雾奶酪是爱斯泰尔领主送的)
时间一分钟一分钟地过去,一个小时之后,阿格雷尔已经在卓诺镇逛过了一个来回。尽管急于返回艾尔菈的小房子。但他晚饭还没吃呢,因此他来到镇上的酒馆里打算简单吃点喝点。顺便弄点消息。
当太阳开始落向西方的地平线,将影子拉长的时候,沿这脚下路一直走,阿格雷尔看见不远的前面有炊烟升起,还有一个高高挂起来的招牌。上面写着:“少女之吻。”下面还画着一个涂成红色的女子嘴唇。阿格雷尔对着牌子笑了笑。加快脚步,推开了酒馆的大门。
与故乡那种舒适如家的酒店截然不同,一股酒馆特有的浑浊气息迎面扑来。虽然地处偏僻,但这家酒馆里面还挺大,呈“回”字形,柜台在整个酒馆的中间。最左边有副楼梯,两边的木窗支起来以供通风,半精灵老板在柜台那里百无聊赖地擦着一个酒杯,几个女招待正打扫地面。
下午快要过去了,吃饭的人还不是很多。几张陌生的脸孔,都带着警惕的神色抬了起来,好奇地看着他。阿格雷尔环视了房间一圈,最后走向吧台。半精灵老板明显有点心不在焉,但仍然不肯浪费一秒钟的时间,又换了一个杯子开始擦拭,嘎声道:“一个人?新来的?想吃上一顿饭,再喝上一杯?”他问。
阿格雷尔点了点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并注意到酒吧老板身板出奇的强壮,手上长满了老茧,可以确定是经常握剑留下的产物。说不定他以前也是一个声名显赫的冒险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