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外貌看起来再威严,态度看起来再冷厉,可依旧遮盖不住宽大的神袍下枯瘦的身躯以及开始不受控制颤抖的手指、坐久了就开始精力难以集中,连视线都开始涣散……这一切已经充分地说明了一点,教皇的身体已经不行了。
这样的一个老人,手里有着大陆最顶尖的权势,越是这种人,就越是在意自己的寿命,希望能够永远在这种受世人仰望的位置上……说实话,但凡是权贵多半希望长生,把希望寄托在下辈子的,往往都是那些过的最底层的穷苦民众。
谁都知道传说虚无缥缈,根本不可尽信……位高权重如教皇,肯定已经找过了所有可以找到的资源,只为了延长自己的寿命,最后实在是没有办法才会把主意动到约拿之书上。
只要一个人有弱点,那就不愁以这个弱点设铒他不上当。
“依兰达,我曾听听说过一个传闻,”艾尔温文尔雅地继续道,“关于克莱门特大主教和教皇之间的关系。”
依兰达有些茫然地回望他,“我听说他们同样出身于克莱门特,这当中有什么问题吗?”
“当然,”艾尔淡淡道,“这一任教皇醉心权势,想要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圣人形象,可背地里却放任红衣大主教们狗咬狗。”
“一方面,上层的红衣大主教们之间在彼此追名逐利,放任下属的神职人员相互攻歼争夺地盘,另一方面又培养起枢机团对他们的行径加以盯控,故意放纵他们为所欲为,借以掌控其背后家族的把柄。再有骑士团的不断扩张,网罗人手,确保有足够的军备力量,从而进一步实现从神权到政治的势力扩张。”
“这是人为的培养起教廷的内斗啊……”依兰达感叹道,“这人估计不是头进了水就是所谋甚大,不过看起来大概是后者?”
“在克莱门特教皇之前,奥斯公国虽然同样君权神授,可从来没有皇室成为傀儡,现在的奥斯公国……已经彻底是奥斯教廷了。”
“所以现在这位‘伟大的’教皇陛下,打算让自己长命百岁从而将这个可笑的政教合一贯彻下去?”依兰达“啧啧”感叹道,“他脸这么大怎么不上天呢?”
“其实像克莱门特这样的门阀,在现在君权与神权结合的基础上也已经发生了变异,”艾尔谨慎地开口,“这其实是我的一个猜测……如果真的在克莱门特教皇的手上实现了完全的融合,说不定接下来的发展方向就是一个世袭制的政教合一。”
“还真是志向远大,”依兰达嗤了一声,“他们的眼里恐怕从来看不到在现有的统治下究竟平民们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真要把奥斯公国那一套推广出去,不用别人,他们自己内部就得先打起来。”
“等等……”她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世袭制……这一般是针对父子的吧?别告诉我你们号称纯洁无暇的教皇冕下虽然是不搞情妇但是背地里连私生子都有了?”
“的确不是情妇,是他兄长的妻子。”
依兰达:……贵圈真乱。
艾尔静静地看着她,“依兰达,对于对这些一直知情可是却从来没有阻止,甚至还原本打算加入他们中的我……你难道没有什么想法吗?”
“有什么想法?”依兰达奇怪道,“你升任主教也是最近的事情,之前你就算知道也管不到不是吗?”
“而且之前我们也不是没讨论过,关于对教义的理解和执行,严格说起来,神爱世人,那么当然希望世人过的更好,反正按教义来说我们都身负原罪,并没有谁比谁更高贵,也就更不用说什么贵族与平民之间的差距了。”
“当然,完全否认现有的制度根本不现实,但最起码平民的利益也应当得到基本的保障,亲爱的,你觉得呢……”
“其实你只是想要给自己的远洋找一个名正言顺的借口,”艾尔叹了口气,“当然,冠冕堂皇也是必要的。”
话说到这里,再回想起克莱门特大主教和教皇对待他简直是一脉相承的态度,艾尔总算明白了那些轻视和不以为然究竟是从何而来。
谁会在意一头饲养牲畜的心理感受呢?
想到之前艾尔对自己主教位置的不在意,依兰达忽然觉得……有点小小的不开心,
她很严肃地躺下,在艾尔有些诧异的目光中理直气壮地说,“宝宝不开心,要艾尔主教亲亲才能起来。”
艾尔登时愣住了,随即笑了起来,弯腰抱住她,在她额上轻轻地亲了一口,“乐意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