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岚来时,元姝尚是一身染血,缩在墙角处不知想着什么。沾在衣裙上的血迹已然干涸,猛的一看还以为是元姝受了伤,吓得元岚赶紧从窗口处跳了进去,落地时还差点扭着脚。
“姝儿你这是怎么了?伤到哪里了吗?”顾不得看元姝的不对劲,便焦急的伸手去翻开,生怕看到什么致命的伤口来。
元姝是昨夜乱时,被林倪唤人送回临水阁的,道是元漓昏迷了,她留在那里也无用。不得不说元漓的那一招用的委实到位,元姝到现在都还未缓过劲来。
脑海里一直都是元漓浑身带血的渗人模样,反反复复。
——看好了,元姝,这就是我元漓对你的心!一生一世,都不会改变。
——元姝……不要,不要离开我……
没在元姝的身上找到伤处,元岚这才松了口气,可这一抬头又立马沉了心。元姝那双眼睛空洞的可怕,全然没了往日的灵动,一面的呆滞不知是在想些什么。
她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元姝,似乎已经没了魂魄般。
“元姝?你怎么了?”唤了好些声都不曾有反应,元岚顿时急了,抓住元姝的双肩就一阵晃动,压低了声就道:“你说话啊!怎么回事!”
元岚是偷偷来这的,接了密信知道元姝在临水阁,一夜安排好了所有事情,便早早赶过来接元姝。虽然也听了昨个夜里徵陌宫里乱了一场,也只当是元漓毒发,却不料元姝这出了事情,还一身的血。
“你不是说今天要跟我走的吗?你这又是做什么,难不成不走了?”
走?离开这里?
元姝垂在身侧有些麻木的手动了动,一夜僵直坐卧,让她整个人都是恍惚的。迷迷糊糊看着跪在面前的元岚,便是那个走字,让她恢复了些意识。
“阿岚……”她颤着手拽住了元岚的衣袖,手上还未擦净的血迹刺的她眼睛一疼,昨夜的一切又开始出现在脑海里,她有些崩溃的呜咽了起来。
昨晚的元漓真的好可怕……
一头雾水的元岚顺势揽过了元姝的肩头将她护在怀中,轻轻的抚了抚元姝的起伏不定的后背,大抵是吓的太狠了,元姝这会一遇到自小长大的元岚,便再也压抑不住了,将元漓施加在她心中的重重压力化为了哭声。
元岚惊了一下,小时候她们俩一起打闹,元姝不小心摔的头破血流也不曾这般哭过。心下疑惑更甚,却在看见门口处有身影徘徊时,忙低声凑在元姝的耳畔说道:“你小声些,外面有人。”
下意识将头埋在了元岚的怀中,捂住了唇不敢让哭声漏出,噎泣了好半晌。她以前一直都觉得元漓这人不正常,有异于常人的爱情观,可没想到她会是心理扭曲的那般厉害。鼻息间还残留着昨夜那股浓郁的血腥味,元漓的疯狂举止,真的已是一种极端。
元姝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一个人在她面前自剜于心,只为表一个“爱”字,那般疯魔成狂的竟然还是一个女人。
元漓那样的人,当真是……爱她吗?
“姝儿你在想什么呢!外面的一切我都安排好了,听说元漓毒发宫里乱了,我们刚好可以趁这会离开,出了宫就一路南下去。”
被元岚这么一推搡,元姝的思路立刻就惊断了,汲了汲鼻头,便任由元岚用绢子擦了她的眼泪。昨夜哭过的眼睛到现在已经是肿的不堪了,一碰她就抽了口冷气,神智也瞬间清晰了不少。
“南下?”
元岚点头,瞧着那双发肿的眼睛就有些不悦,却压着心头的火气帮元姝吹了吹,沉声道:“你以前不是说过南方是个好地方吗,这次碰巧是个机会,我思着就去那边吧。不过,你必须给我说清楚,你这一身是怎么回事!还有你的眼睛,昨晚也哭了?”
忽的话锋一厉,元姝就有些虚了,打心底的,她不愿意元岚知道她与元漓的事情。知道元岚是关心自己,便摇摇头回道:“没事的,就是昨晚有个宫人被罚了,我一急才……这样的。”
虽然这个临时出来的理由很是牵强,可是元岚的脑子灵光,联想着昨夜元漓毒发,便惩罚了侍候的宫人。而这徵陌宫的处置法子大多狠厉,少不了见血,元姝又是心软的,肯定是忍不住跑去挡了。
尽管心里还有些不准,元岚却已是信了大半,理了理元姝凌乱的头发,故作不高兴的斥道:“你下回莫要再做好心人,元漓那人心狠,惩治宫人由她去,瞧瞧你,明明见血就怕,还跑上前去凑。”
元姝忙点头,生怕被元岚看出什么来。不过,提到离宫南下,她便又是一个恍惚,忆起元漓昨夜的最后一句话,她有些迟疑了。
“好了,你快抓紧时间换身衣服去,我来的时候看着宫里乱糟糟的,这会走估计也没人注意的到。东西就不用多拿了,大都是御制的,在外面显眼不好,我带足了银钱,出去你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一说起离开的事来,元岚比昨日还兴奋起了劲,拉着元姝起身就去找衣服。嘴里还不停说着让人打听南方的好地方,似乎下一秒就要带着元姝去了般。
可再观元姝,却是一反常态的闷闷不乐了,被元岚帮手换了一身衣裙打理好后,似乎还心不在焉。忙着给她穿鞋的元岚已经是疑心再起,她接到那人的密信时,只说元姝在临水阁,侍卫都被撤开,正是离开的大好机会。原以为元姝会是和她一样的迫不及待,可是才一夜,似乎就变了。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