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元姝的几日前后陪伴,元漓的身体很快就好的妥妥,一晃便是七月初头来了,眼看不消几日又要是元姝的生辰了,少女年十六,正直韶华期。
“你父王前几日还念叨着大办呢,待稍会陛下来了,与她说说可否。”
元王妃近年是愈见雍容却不显丝毫老意,绯红的双罗鸾宫装是一品王妃的昭示,华丽孔雀金簪双端束发,坠着珍珠的流苏轻晃,投下一抹亮丽的彩色光晕,旋过温和的柳眉间。
坐在身侧的便是元姝,微垂了首,敛眉捻着软烟披帛不语。对这突然进宫的元王妃,她第一次有了不一样的感觉,明明还是对她温善的母妃,可是……
到底是元漓的那番话给她心里扎了一根利刺,一想到身边的母妃是知道她们的那种关系,便有些怯的慌,生怕被突然问极不知如何是好。
“阿瑥今日怎么了?好似不喜听母妃说话?”元王妃略是顿了音,探手摸了摸元姝的长发,那黑亮的柔顺青丝生的不是一般漂亮。
闻言,元姝惊醒了些,仓促抬头睁大湿漉漉的晶眸便急道:“不是的,我有听母妃讲话,只是……”
只是这事她根本定不下来,元漓为了她的生辰,连避暑之行都撤了,明言要在宫中与她办宴。想想去年也是因为她的及笄礼,让众勋贵们在天都热了一个暑夏。
元王妃笑着点点头,牵过元姝放在膝上的柔荑,也不曾去问她那个只是为何意,大抵是懂了些,藏了温和眸底的恨意,便对元姝缓缓说道:“阿瑥今年都十六了,与你同年的女子业已出阁,那身边的孩儿都有了,可你呢……我与你父王这次想的,便是招了各公家的儿郎来,让你顺便瞧瞧看。”
这番话说的算是直白了,无非就是将生辰宴改为了相亲会。也确然如元王妃所说,东祁国风开放,女子十五及笄出阁是常事,可也有十五前出阁的,而世家则更喜欢幼时就定下儿女亲,一旦及笄日便是姻亲时。像元姝这般十六不出嫁的天家郡主,委实不多。
当然,元漓也是个特殊例外。
以元姝的身份自然是不愁嫁,护国王府的嫡出郡主,今上女帝的堂妹,哪个不想娶回府去。元王妃急着要为她择夫,那其中的缘由,也就她们自个明白。
“母妃,我今年不过十六,谈这事甚早了些,还是过些年时再说吧,我想再看看。”不说元姝如今不想与别人成亲,就是她这个年岁,放在现代还不过是上高一的孩子,心里的坎怎么都踏不过去,再说元漓又怎么可能允她嫁人。
大胆想想,若是自个儿真顺了元智的意与人成亲去……就元漓那个霸道的性子,狠辣的手段,罢,还是别想了好。
她的托辞入了元王妃的耳,自然就逆心了,但见那雍容的面容笑意一淡,蹙眉捏着元姝的手,不甚好气的说道:“莫给我说这些,前些年我看好的是阿叡,念着是你姨母的儿郎,自是喜欢你们在一起,这事不提也罢。如今偌大天都,数着人来,也还是能找到与之匹敌的好儿郎,不论如何,生辰那日你必须回去!”
隐隐这劝说变成了逼迫,元王妃也是急了,她确实是知道了元姝和元漓的事情,而且还是前些年知道的。这几年来,她无时无刻不挂念着接元姝回府的心思,奈何又不敢与元智明说去。元漓一日强过一日,这皇叔早已是不放在心中了。
元漓接人入宫前就说过及笄放人,元王妃只当是少女好奇心思,过些年就淡了,淡了也就自然放人走。可现在呢,元姝都十六了,元漓还不松口,由的元王妃是急煞了人。这几月进宫的次数也勤了些,想的无非就是接元姝回去。
上一次便被元漓给拒了,回府后干脆就与元智商定了相亲事宜,想着待元姝成了亲事,元漓这一国之主,也该拉不下面了吧。殊不料,以前还盼着她来接的元姝,竟然改了口。
“母妃,我真的还不想嫁人……嘶!”
她这句话显然是不对元王妃的心,被捏着的柔荑立时一疼,那自小就疼她的母妃,竟然用指甲戳破了她的手心,元姝疼的倒抽了一口气。
元王妃这才察觉,忙放开了元姝,有些措然不知的看着那摊开的小手心,渗出的几滴鲜血委实刺眼。见自己一时心急伤了元姝,立时就悔了。
“是母妃不好,母妃不好,阿瑥可疼?别怪母妃,我也只是为你着急。”
惶惶拿了白绢出来,轻轻覆在血珠上,元王妃不住自责,元姝眸中的不可置信让她更慌了心。孩子是她从小看大的,虽然不是亲生的,却是视作了命根,养到这般大,却要雌伏女子身下,叫她这个做母亲的,怎么愿意!
“你便听母妃这次,回府瞧瞧可好?难不成你就愿此生老在宫里?这不是个好地方,趁着你父王如今说话还有人听,早点给你选条路,也是了了我们的心结,可好?”
元王妃也不想藏掖了,伸手拢了元姝入怀,便急切轻言,纵然是身边没了侍立的宫人,可也防不了隔墙有耳,到底是元漓的地盘,元王妃还不好翻脸。
这些话,元姝何尝没想过,她与元漓名不正言不顺,天下人都不会同意的,徒惹人笑谈罢了。可是在她想清楚后,踏入龙殿的那一刻,这些东西她都不想再顾忌了。只因为,元漓说过一切有她,不怕,放开了心去接受她的爱就成,管他谁个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