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元颖归朝的日子愈发近了,禁宫内外皆是一片喜气,红绸结花,宫灯新挂。拿着绣针多时,却连龙须都绣不出的元姝,早就坐不住了。
“郡主你要去哪里?陛下说了,今日若是绣不出来,就不准出这个门。”
却见元姝扔了手头的红绸,满面烦意,抓着米音的收便说道:“你别告诉她就成,我这心里不知怎么了,毛毛躁躁的就是不舒服。”
倒不是因为这手指头上刺了多少个伤眼,就是心里七上八下,总觉着有什么要发生了,根本提不起一丝的注意力来。
米音忙赔了笑,也没将元姝的话往心里去,扶着她往临窗的小榻走去,不住劝慰道:“郡主怕是坐久了的缘故,喝些清茶便好。”
只当她是又想要偷懒耍滑。
寻不到空头,元姝也只能长舒了一口气,努力压制住心底那股异样。接了米音手中的茶盏过来,方才喝了小几口,外边突然就急急闯进来一宫人,跪地便慌张说到。
“启禀郡主,陛下召您过龙殿。”
“可是出了什么事?”元姝霍然起身扬声问到。
还不等宫人来的及回复呢,人便拢着长裙一溜烟的出了殿门,徒留惊愣原地的米音,无奈呼唤了几声,却在听了宫人的话后,面色大变追出。
今日龙殿外是异常安静,元姝方下了步撵,几丈开外便听见了大殿内传来器物摔落声,踩在玉砌上的步子不禁僵了一下,果不然下一秒便是元漓怒火中烧的怒骂声。
这还是元姝头一次见发这般大火的元漓,只在殿外看着那抹玉立的玄色身影,便有些心惧了。有人捂着被砸破的头仓惶退出,走过元姝身边时,连礼都忘记行便逃之夭夭了,瞧的元姝甚是纳闷。
“究竟是怎么了?”
也亏的是她先冒了声,才走近大殿,飞来便是一只玉瓶落在了脚边,碎片四溅,险险的便划破了真丝裙摆一角,吓愣了好几人。
失了手的元漓但见元姝不曾受伤,紧绷的龙颜才松懈了几分,出奇的不曾过去查看,便坐在了御座上,朝跪在一地的大臣们无力的挥了挥手,便闭上了眼睛。
一时间,元姝好奇更甚,也不理会那群逃的飞快的官员,便几步往元漓那边走去。心里虽然有些打鼓,却还是鼓起了气儿复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记忆中,元漓都是沉稳到底的人,有一般女人难得的冷静,唯独偏执时才会癫狂渗人。如今日这般砸摔东西发火,实属少见,也便说明,所出之事非同寻常。
等不到元漓的回复,却有一纸书信落在了元姝的脚边,看了看紧闭双眸倚在御座上的元漓,元姝咬着唇便弯腰去捡起了那张信笺,直觉所有的问题便出在了这张纸上。
入目便是几行小字,书写极为仓促甚是凌乱,大抵也是临危之际匆忙书写的,至于内容……
“不可能!不可能的!”
拿着薄纸的手渐渐发颤,面色泛青,反复将那几行简洁的字句看了又看,却是一次比一次震撼,一把扔了信笺便往后退了几步,猝然扶住御案才站稳了身子,大乱的视线在掠过那张纸时,便缩紧了瞳孔。
“元颖……怎么可能,假的!”
她不知所措的看向元漓,心中痛闷难忍,而御座之上的人,何尝不比她还难过,柳眉紧锁,满面伤色不肯睁眼,唯独那扣在龙头扶手上的素手,青筋暴起,指盖泛白。
“一定是假的……”失了心神的元姝死死盯着地上的信笺,口中沉声呢喃着,脑袋里是一片混乱,如何都不愿意接受那个可怖的事实。
殿外清风灌入,吹动了几近凝结的空气,也吹动了地上的一张薄纸,白纸黑字清清楚楚——七公主回程遇刺,薨于乾州北庙。
上了台阶,元姝便抓住了元漓的宽袖,纵然是手脚在发软,她还是噎着声晃了晃毫无反应的人,企图得到一个不一样的答案,可惜现实就是那般的残酷。连元漓都失了平日形象,只能说明……
“你倒是说话,究竟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为什么?是谁!”
元姝怎么都不相信元颖会这样死去,毕竟西州业已平定,她是凯旋归朝的人,随行都是千万兵将守护,怎么可能随便就遇刺身亡呢?
哭声在耳边萦绕,向来怜惜元姝的元漓再也沉不下声了,伸手将元姝带到了怀中,紧紧搂住。不消说,这个消息也给了她巨大的打击,从不脆弱的人,也伤了这回。
“姝儿,她们都说小七回不来了……怎么办呢?”
咫尺相近间,元漓的微碎清声无疑让元姝身子僵直,她也不知道现下还该说些什么,只能抿着唇伸手同样环住了元漓的腰,彼此相拥着,告慰着心底的那丝脆弱。
事发突然,这份密信是八百里加急送来禁宫的。彼时,元颖大军方行至乾州,因为押解着公主封鸾,还加多了护卫军的人数,便是要以防万一。殊不料,刺客是早已埋伏于北庙内外,大多为江湖鬼手,踪影难寻,武艺高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