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得到元姝的回应,她就抬脚离去,擦过封鸾肩膀时,余光落在了那紧绷不住的笑容上,遂心情大畅轻笑出门了。
躺在榻上的元姝眼尖的发现了封鸾的不对劲,和元漓相处多年,她看人的本事可是长了不止一层。那人愈是笑的浓浓,便说明被戳的心痛,绷而强撑,当真是不觉着累。
西州翁主,是元漓赐给封鸾的号。忆起前几日她问这事时,封鸾尚且淡然回之,不曾接旨拿印,也便算不得东祁庶封。她素来视东祁为肉中钉,元漓赐下的号自然是不肯授,若非想以此进入内宫偷走她,只怕是万万不会踏入东祁金殿的。
元岚旁的本事虽厉害,可都比不过那张嘴让人恨之不及。明知封鸾所不喜,却偏偏就要捡了那些个话来戳人心,就如她最后那唤了元姝名的两字,简直是踩了地雷。她却只当是想博回一局,似乎忘了两人还在一条船上呢。
“这般讨人嫌的,也难怪了元漓一心置她死。”
负手而立的封鸾浅浅收了笑意,在元姝的跟前,总是不受控制走起亲姐妹的路线来,所以毫不掩饰的表达了对元岚的嫌恶。
元姝不甚喜在别人背后多嘴什么,也就没接封鸾的话,任由她发泄去。
“早些喝了药歇着,明日便要启程回扈城,莫要半道上出事。”
大抵是看出了元姝的不在意,封鸾也讨个没趣,交代完便替她掖了掖被角,顺了顺额前散乱的鬓发,便慢慢离去了。
尽管是睡了太久,元姝这一身空乏的很,封鸾这大山一走,便压力全无昏昏迷迷就又睡过去了。可才没一会呢,便被门外的吵闹声弄醒了。
“让我进去。”
“对不住元姑娘,方才主子走时,特意吩咐了不许您进去的,您就莫难为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吧。”
“她那会出去时又答应我可以进去了,你们走开吧。”
是元岚的声音,元姝皱眉想要坐起,侍卫还在推脱着,下一刻就见那人推门而进,夕阳灌入房中很快便被关上了。
“阿瑥就这般不待见我了?不过四年不见罢了,你就将我忘了一干二净?”
这会的元岚全然没了之前在房中的可气做作,拢着裙摆几步跨到榻前,居高临下的将半倚雕栏的元姝摄于压力之下。丝毫不甘心的明艳容颜略显狰狞,一双眼睛就差化作利刃劈了元姝。
元姝的身子还有些发软,只看了一眼本性暴露的元岚,便阖了眼皮,轻声说道:“时间可以改变所有,阿岚,这已经不是几年前了。”
她也早不是那个任她骗的元姝。
当真是蓦然回首已是物是人非的境界,在她知道元岚利用她几次三番的陷害元漓后,曾经她引以为豪的友情便不复存在了,元岚的自动离去,也便是为她们的关系画上一个句话罢了。
好不容易等封鸾出了去,元岚才找到时间来和元姝说话,本是想要叙旧升温,却没想到这么快的碰壁了。身侧的秀拳紧握,看着极是憔悴的元姝,她一时间心疼无以复加。
到底,还是错过了吗?
不,认输可从来都不是她元岚的风格!
“阿瑥现在和她在一起?你喜欢她了?”
带着一丝颤抖苦涩的话语,落入了元姝的耳中,那个她,自然是指的元漓了。明知元岚对自己存了那样的心思,她却是毫不犹豫的点了头。
余下的视线中,她静静的看着那双榻前的精致绣花鞋,在得到她的答案后,竟是踉跄往后倒了好几步去。心下有些发紧,却不愿发出什么声音来。
“为什么?!你不是说过不喜欢她吗!为什么要和她在一起?”
那全然不能接受的声音不似装出来的,元姝沉默抬起了头,漂亮的月眸静静的看向了元岚,水汪汪的黑眸里没有一丝情愫。只慢慢说道:“我住在宫里的事你应该知道,又何必再问呢。”
说完这句话后,又觉得不太妥,她本就对元岚无意,既然是要拒绝,就该干干脆脆,又何必留了念想教人难受。遂在元岚说下一句话前,抢先了一步道:“她爱我,我也爱她。”
这一次,元岚不是站不住往后退了,而是疾步上前,掐着元姝消瘦的双肩,就将她从榻上拽了起来,看着那双让她沉迷近十年的眼睛,红着眼眶厉声道:“她爱你?那我呢!我也爱你啊!为什么你就不能看我呢!”
爱这一字极是沉重,不同于喜欢,独是表达了自己的决心。曾经元姝几度不敢承认对元漓的情,可如今呢,说出一个爱字竟然是这般简单。
曾几何时,在元漓强势出击时,她惧怕心伤逃跑,只因觉着女子喜欢女子是不可能的事情,可真真实实的经过一番后,爱了也就爱了。却不曾想到这条道路上还会出现第三者,口口声声对她说一个爱。
她究竟是何德何能才惹了这两个女人的青睐,又或者是上一辈子欠了他们?才会重生而来还这一份情债。
可最终,她还是要对不起元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