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枫语气如此认真,以至于蒋驭郎一时间竟没有办法组织语言去应对。他垂下眼眸,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觉地轻轻转动着,手指在杯沿上细细地摩挲。
最后他将茶杯轻轻地放在了杯子上,头一次用认真的目光笔直地和江枫微笑以待的视线相接。他轻轻地抿动了一下唇角,下了决心一般,对江枫说道:“能否……将你与……蒋驭郎的故事说一说,给我听听。我和他来自一个时代,过去还认识,说实在话,对他的经历……尤其是如何将花家一手打造成如今规模着实十分好奇。”
当蒋驭郎主动迎接上自己的目光时,江枫就知道这个男人的心意终于被自己所打动。当蒋驭郎主动提出了解过去的事情时,江枫越发地肯定这个男人已经改变了心意,虽然依旧铁齿地不肯承认自己就是蒋驭郎,但是看向自己的目光已经表明心意的松动。
他想了解,江枫简直求之不得,当然知无不言地都告诉他。
江枫对蒋驭郎如何打造出花家镖如今声势的,并不清楚,所能了解的也都是道听途说和来自花月奴这些花家镖的人只言片语的谈及。
他真正了解的蒋驭郎的部分就是从父亲跪在皇宫门口,求来的那道圣旨开始的。
说起他和蒋驭郎的这段感情经历,就不得不谈及那一次出使东瀛的过程。江枫娓娓道来,说得十分缓慢,时不时地还要补充两句,唯恐错落了那一点,让蒋驭郎心生怀疑,反而不相信自己的话。
他也观察到,当他说道在东瀛被安倍玉次抓走这一段的时候,蒋驭郎忽然挑高了左边的眉毛。江枫不由得停顿了下来,询问蒋驭郎怎么了。
蒋驭郎遂问道:“安倍玉次抓走了你,那是谁将你救走的?”
江枫想了想道:“我是被他们放走的,但是除了他们家的后门,就遇上了蒋驭郎,想来是他从中周旋的结果。”
蒋驭郎点头,心里却早冷哼,暗道安倍玉次这小子竟然还骗了自己这么一遭,难怪那天自己和花无缺第一次相遇,这家伙就兴冲冲地跑了过来将他接走,还在路上要他发誓决不和花家镖的人有来往。
原道他怎么会这么提防着花月奴和花无缺,现在才知道安倍玉次哪里是在提防花家镖,根本是在提防自己和江枫相遇,像这样擦出火花,进而恢复记忆。
此刻他虽然没有恢复记忆,但是结合江枫的叙述和安倍玉次的反常,已经将事实真相了解了个七七八八。不由得就怨念起了系统的没节操,怎么能这么擅自地改变自己的记忆,还将他依旧扔在这个时空,像个陌生人一样和自己的亲子生活在同一个城市里!
想想,要不是江小鱼找到了自己,让自己送他回家,从而让江枫和自己碰面瞧出了端倪,并且固执地要寻求一个答案,那结果会是如何?蒋驭郎怎么想怎么觉得系统缺德得没边!
见蒋驭郎不再有疑问,江枫继续回忆着自己和对方的过往。直到结束蒋驭郎都没有再开口询问,而是静默地听着他用清凉动听的声音讲述那一段不被自己记得的过往。
最终,故事在江枫站在小床边,扭头去看床上的蒋驭郎时戛然而止。
蒋驭郎不由得抬头看向江枫,本想示意对方继续说下去。不想竟看到江枫一脸哀泣地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失魂落魄的悲哀。
蒋驭郎不由得哑然,顿时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下来。两个人都静止在各自的位置上,看着对方。
许久,江枫才回过神来,声音沙哑地说道:“你真的不肯承认自己就是他吗?”
蒋驭郎微微垂下眼眸,想要开口否认,但是绝情的谎话始终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最后,他只能微微地摇摇头,表明了自己的意思。
江枫忽然觉得心口非常的疼痛,他不明白对面的人为什么一而再地否认自己的身份,更不明白老天为什么让这个人那么年轻就离开了人世。
既然已经带走了他,为什么又要将这个人送回到他面前,却偏偏让这个人喝下了孟婆汤,前尘往事尽数消磨,连一丁点都不肯给他留下。
或许,老天爷觉得两个男人在一起,违反了天道,所以要将这个人带走;
或许,失去了上一世记忆的蒋驭郎本就已经不再是那个人;
或许,站在他面前的人本就是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陌生人,至少自己应该将这个人当作陌生人。
蒋驭郎已经开始了新的人生,新的轮回。他现在是京城商户孟家的大少爷孟齐舍,而不是花家的总镖头花月郎。他江枫的心胸若开阔一些,就应该放弃这个人,不该这样纠缠对方。只自己坚守这那份感情不忘记便好。
江枫不由得苦笑,若是自己能有这样开阔的心胸,那就好了。可惜,这样的事情他做不到,他没办法丢开蒋驭郎,任由他展开另一段人生,还是一段完全没有自己存在必要的人生!
没办法丢开,就只能不放弃,死死地抓紧这个人,不让自己成为这个人生命里的陌生人、普通的友人!
那绝对不可能满足自己对这个人的渴望!
江枫这辈子就是认定了蒋驭郎这个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