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心中的冰雪溶解,花无缺感到一直冰冷的身体渐渐地恢复了热气,有了“知觉”。
随着身体有了感觉,已经连着几天几夜赶路归来的花无缺,终于有了困倦的意识。他不禁向坐在身边的花满楼身上靠了靠,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小声地向花满楼道:“我想找个地方睡觉……”
花满楼立即回应他道:“那就睡在我的房间里吧,花信应该已经将它整理干净,地龙的热气应该还在,可以让你睡个温暖的好觉。”
花无缺轻轻地咬了一下嘴唇,拉了拉对方的胳膊,带点乞求的口吻小心翼翼地问道:‘你可以一直守……陪在旁边吗?”说罢,忽然又觉得自己的要求即便作为亲密的朋友,也难免显得失礼,太过难为对方。
花满楼却立即伸出手,将青年松开的手按在自己的胳膊上,笑道:“好,我会一直守在你身旁,护着你直到你醒来。”
花满楼的回答让花无缺怔了怔,他不禁垂下目光,落在对方按住自己的手上。他忽然有些紧张,被按在对方胳膊上的手,掌心凉凉地泌出一丝冷汗。
这种紧张却又让他有种心安而心动的感觉,并加强了他的困意。
他就这样,在花满楼的陪伴和守护下,躺在对方的床上,困倦地闭上了眼睛。
当他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四个时辰过后,花满楼竟一直守在他的身边,没有食言。当花无缺睁开眼时,就看到花满楼坐在床边的软塌上,用手指在镌刻着盲文的书本上摸索。
花无缺睁着眼睛,静静地躺在床上,目光直直地盯着对方瞧着,仿佛看到了一世安宁。
一刻时之后,花无缺才从被子里钻了出来,坐起身。察觉到哦他动静的花满楼立即放下书本,走到床边,低头“看”他:“醒了?”
花无缺点点头,“嗯”了一声。
花满楼便问他:“肚子饿了没有?我让花信安排饭菜。”
“你吃过了吗?”花无缺不打反问,忽然想起当年自己第一次在满花楼睡着的情景,那时花满楼也是坐在他身边,一直守着他直到他睡醒,结果竟连晚饭都拖后到和自己一起进食。
花无缺不由得抬头看了眼窗户,发现天色已经暗淡下去,恐怕离入夜已经不远。
花满楼几乎是立即就猜到了花无缺在想什么,他笑了笑,安抚对方道:“放心,这一次我没有饿着肚子等你醒来。不过我倒是可以将晚饭的时间提前一点点,和你一起用。”
花无缺微微笑了起来,然后说道:“不用,我可以再等等,我还不怎么饿。”
花满楼“哦”了一声,随即道:“因为有心事,所以不觉得肚子饿,是吗?”
花无缺点了下头。他没有再继续固执下去,不论是饱饱地睡了一觉还是一睁开眼就看到了花满楼,这两样事情都让他感到格外的安心,以至于曾经觉得无比压力的事情在此刻看来都不再那么难以忍受。
是忍受,而不是承受。
因为这件困扰了花无缺许久的事情,与其说是给他带来了压力,不如说是一种难以启齿的难堪,那是来自他曾经十分敬佩和钦敬的一个长辈的赤.裸.裸的威胁。
“我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首辅皇甫大人一直喜欢着我爹爹。”
花无缺一开口,便已将话题直直地带到最关键的所在,没有铺垫没有转折,就这样将最难堪的部分赤.裸地袒露在花满楼的面前。
花满楼微微一怔,但是聪明如他,却是立即明了了过来,其实男人和男人之间的喜爱之情他也不是不曾听说过,甚至,他已有种感觉,自己对花无缺,这个异常沉静的男孩早已经抱有了这种隐秘的情感。
而对方,对自己应当也是这样的感情。因为知道这点,花满楼才会不顾情理地迈出一步,明知这件事对青年而言十分私密依旧执意地询问对方。
花无缺却好像怕花满楼还不能听懂,进一步地解释了一句:“这种喜欢是情人之间的喜欢……”
“我知道,”花满楼打断了花无缺的话,轻声细语道,“但是你的父亲花月郎知道吗?”
花无缺微微地抓紧了背面,轻轻地喘了口气道:“我想爹爹他不知道……或者,知道了却没有将它揭穿。”
花满楼点头,的确,毕竟不是两厢情愿的喜欢,皇甫焌又身在朝廷享有官位,花月郎不将其揭穿反而是最好的处置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