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的几个字而已,却一瞬间让战天整个人都不好了,浑身上下像是处于极寒之地一般。
他更多的是不明白,往日里一向彬彬有礼、温暖和煦的战锦城,他最熟悉的儿子,为何突然间,会变得这么陌生?从头到尾,他不过说了一句话而已,为什么,会出现这么大的落差?
但是有些东西,毕竟是根深蒂固的,所以战天的惊慌错乱很快便平静了下来。皱了皱眉,在他的眼里,战锦城此时还是那个他从小看大的孩子,而方才种种,不过是错觉罢了!调整好脸部肌肉的松弛度,战天有几分不悦道“锦城,你在到底在说什么?”话语虽带上了几分严厉,可里面已经包含着些许迟疑和猜忌。
一旁的莫影灏无声的勾了勾唇角,琉璃般的容颜之上掠过一抹讽刺,连他都看出了些门道,可这战天却像是没事人一般。不得不说,人在某种方面的执念,的确是,不可小觑啊!
“还是,不明白吗?”似是叹息般的看了他一眼,战锦城的声音里带着三分遗憾三分怅然三分失望,还有一分,是心底说不出的疼。
下一秒,在众人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中,战锦城手中的茶杯迅速飞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直奔战天的门面!莫说是其他人了,就连战天都没想到,战锦城会突然对他出手,头下意识的望旁边一偏,手中习惯性的驾驭起内力,想要将茶杯震碎。
茶杯落地的碎裂声响起在每一个人的耳畔,清晰入耳,而战天也没有收到丝毫伤害。他却没有第一时间去质问战锦城,而是愣愣的看着自己的掌心,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而台下的众人,甚至于离他们最近的水慕然等人也只是看到战锦城突然对战天出手罢了!心底说不诧异是假的,迟疑的望了这两人一眼,南宫翼疑惑道“战盟主,你……”
话还没说完,便被一声带着沉重和压抑的声音打断“你--做了什么?”战天看着面前这张熟悉的脸,眼里流转的一层层的雾霭,像是在休眠中的火山,随时都有喷发的可能性。而此时,他正努力的想要让自己平静下来,他现在可以百分之百的肯定,战锦城先前所说的那些东西,还有最后那句意味深长的话语,绝对是在开玩笑!
因为他现在,感受不到半点内力在经脉里流转的气息!
轻轻站起身,瞬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战锦城突然压低嗓音,轻而迟缓的道“父亲,这也许,是我最后叫您父亲了!我想做什么呢,你最清楚不过了,不是吗?嗯!”最后一个尾音拉的极长,看着战天鬓角间隐藏的白发,战锦城心神突然一晃,随即想到了什么,目光突然坚定起来。
眼前这个人,是自己叫了十六七年的父亲,抚养自己长大,甚至自己这一身本领都是他所授。从小到大,悉心教养,是真心那他当儿子在疼爱。可是为什么,他同时也是害死自己亲生父母的凶手?
杀父弑母之仇不共戴天,即便他是,自己的养父……更是自己的二伯!
记忆突然回溯到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他不过*岁的年纪。那时他只当是自己年幼,不知为什么,比他小了三岁有余的慕擎却记得很多她自己两三岁的事情,可他却对于自己四岁之前的记忆半点也没有印象。
于是,他便跑去问父亲,为什么自己有好多事情都不记得,是不是自己太笨,脑子不好使的缘故。他清晰的记得,那一刻,父亲的脸色就变了,很难看很难看,却还是告诉他,他是儿时生了一场大病,所以忘了许多事情,而以后,绝对不可以在提起这件事情!
也是从那时开始,他发现,府里的许多老人都陆陆续续的,不是告老还乡,就是突然失踪,连一个最疼爱他的婆婆都因为夜里出恭,不甚跌坏了脑子,成了疯子。同样是从那时开始,父亲开始无视甚至是漠视慕擎,仿佛没有这个女儿一般,任她不小心从高处摔了下来,数月不能动弹。那个时候,慕擎还小,不过四五岁的年纪,哭的撕心裂肺,而父亲,却只去看了一眼,只一眼。
好像周围的很多东西都变了,可父亲对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只不过更加严厉了。他原以为父亲只是望子成龙罢了,可直到,慕擎去看望那位婆婆时,无意中从对方疯癫的话语之中听出些端倪。原来,他们兄妹两个还有一个大伯的!可为什么,父亲从来没有提起过?
那时的他,十三岁,慕擎才九岁!
当他听到这个消息后,很开心又带着几分说不出的情绪,带着小慕擎去找父亲,问他大伯在哪里!原本是笑着的父亲,表情一瞬间就僵硬了,他至今还记得,那双眼睛中的光芒,似是要杀人一般。厉声问他们,是从谁哪里听来的!
慕擎被吓坏了,哽咽着说出是她无意中听来的,当时父亲很严厉的瞪了她一眼。他敢说,如若不是他当时在的话,父亲他,会掐死慕擎也说不定!
为了惩罚他们两个,父亲让他连续七天在阳光下扎马步三个时辰,若是有一次没有挺住,那就重新开始计时!他六岁便开始习武了,虽然有些困难,可他还是咬牙坚持了下来。
但他没有想到的是,父亲他,居然将慕擎关进了一个小黑屋里,整整三天,未叫人送去半粒米,半滴水!也许一个人饿上三天不会有太大的生命危险,但是人在极度黑暗的场景中,一定会害怕,心里和身体的双重折磨,几乎可以逼疯一个成年的正常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