婼宸没有想到她会主动提起伤心事,怔了怔方道:“人有悲欢离合,你看开些吧。对了,前几日内务府给景仁宫新添的几个宫女还不错,回头本宫拨两个到翊坤宫去,总能帮你打打下手。”
“是,”玟沁无不谦卑,“那嫔妾就先谢过娘娘了。”
“咱们都是自家姐妹,何须言谢?”婼宸笑笑,转而问珠玉道:“李贵人的身子还是不见好吗?本宫也差了不少太医去看,怎么总是不见起色?”
珠玉道:“说起这个,真也是奇了。嫔妾看着她每日都喝药呢,也听从太医的嘱咐,不整日卧在床上,但近几日瞧着她倒似乎更消瘦了。”
婼宸闻言,轻叹道:“倒是个命苦的丫头……罢了,总之好好地替她治着吧。”
一时间,众人脸上都有些惋惜之色,毕竟初入宫时,婉约可亲的李贵人虽不说极貌美,但也是有机会得蒙圣宠的。可谁知她偏生是个药罐子,如今不见病好,反而是一日比一日差了。大伙儿心里也有数,照这么下去,无需多久,恐怕她就要撑不住了。
“娘娘,”一向寡言的信贵人宛琳忽而开口道,“嫔妾有个不情之请。”
“你说。”
宛琳站起来,福了福身方道:“嫔妾与李贵人一同入宫,虽说她病了之后,来往不多,但到底存着一份姐妹之情。玉贵人深得皇上宠爱,平素没有多少时间能帮着照看李贵人,嫔妾想着,不如让嫔妾也搬去启祥宫,亲自照顾李贵人吧。”
婼宸心下有些奇怪,看了一眼琳琅,方问道:“承乾宫你住着不适?”
“自然没有,”宛琳忙道,“莹嫔娘娘待我们几个都是极好的,嫔妾能住在承乾宫是嫔妾的福气。只是如今眼看李贵人的病越来越重,嫔妾于心不忍。”
“难得你有这份儿心。”婼宸垂目喝了口茶,心中却有别的计较。当初方、沈二人被贬谪时,她就对宛琳有些疑心,但一来琳琅说她没有什么异常之处,二来她们之间往来也不多,所以就没有追查下去。不过此时她忽然提起要搬去启祥宫照顾李贵人,就叫她不得不起疑了。
按说,因她与方、沈二人同住承乾宫,感情自然要更好一点儿。而方、沈二人当初被贬谪正是因为在御花园羞辱了李贵人,怎的如今宛琳不埋怨李贵人,反倒要去照拂她?婼宸觉得事情不那么简单,却也想趁机弄个明白。
“好吧,”婼宸道,“既然你自己这么要求了,本宫就让你为后宫姐妹做个表率。只是也不必真的搬去启祥宫,那边儿空屋应当还有许多,本宫会叫人拾掇一间出来,你且收拾一些细软,过去小住一阵吧。等李贵人病好了,你就还是回承乾宫住着。”
宛琳连忙谢恩:“如此甚好,嫔妾不如娘娘想得周到,便在此谢过娘娘了。”
婼宸莞尔道:“你也不必说谢了,若是在你的照顾之下,李贵人的病能有些起色,便是你的大功劳了。到时候,本宫一定在皇上面前替你美言几句。”
“谢娘娘。”宛琳深深地行了个大礼。
婼宸让她起身,又和众人闲话了几句,便各自散去了。因玉茗与她同住于景仁宫,所以众人都走了,她却仍留在屋里。婼宸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有话要对自己说。
“怎么了?”
玉茗咬着嘴唇,探身瞧了瞧大伙儿确实都走了,方歪着头问道:“姐姐不觉得奇怪吗?嫔妾怎么觉得那个信贵人,看着好奇怪的样子。”
“连你都看出来了?”婼宸低笑了下,平素玉茗是最不谙世事的,但如今就连她都有所怀疑,看来宛琳的算盘真没那么简单。
“姐姐也觉得奇怪?”玉茗撇撇嘴,“嫔妾明明记得她与李贵人并不熟稔,怎么眼下竟到了要亲自迁宫去照顾的程度了?这也太反常了。”
婼宸颔首:“是这个理儿,所以我才应允了,就是想看看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左右启祥宫里也不只有李贵人住着,珠玉心细,信贵人要是有什么动作,她应该会发现的。”
玉茗嘟着嘴摇摇头:“难说,她要是背地里行事,珠玉也未必能瞧见,毕竟她总不能十二个时辰都盯着信贵人啊。”
“这倒也是……”婼宸想了想,回头问雪雁道:“我记得贴身伺候珠玉的那个宫女,叫……叫什么来着?这两天是不是病了?”
雪雁应道:“回娘娘,她叫春莺,是病着呢。偶感风寒,吃几服药就好了。不过病着伺候主子总不行,所以这两日都在自己屋里歇着。”
“那正好,”婼宸狡黠一笑,“你把初桃给珠玉送去,就说春莺病了,让她去暂替几日。初桃从我进王府就跟在身边儿伺候着,也算是个机灵人,你把信贵人的事儿跟她说了,她会知道自己该怎么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