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有一天,我会亲自踏碎央国的每一寸土地。
今日你皇兄带给颜国和皇姐的种种侮辱凌难,日后,我一定会加倍讨还回来!
想起那日送走姜凝醉之时,颜君尧说过的话,句句如同带血的利刃,狠狠戳进祁月的心扉,疼得她几欲不能呼吸。她低头看着手里捏的发皱的密函,又抬头看了眼神色悲悯恳求的颜灵戈,进退不得。
可是...可是...
“皇嫂说得道理,祁月都明白。”伸手用袖子擦了擦滑出眼角的一滴泪珠,祁月笑得苦涩,眼神却是坚定不移地,她道:“可是,城门外那五千精兵是我大央的子民,他们为了我大央征战沙场,是我大央的英雄,也许他们如今正在城门外遭受危险,难道他们就不害怕死么,难道他们的命就不值钱了么?可是他们为了皇兄,为了大央,从没有过半点退怯。如今你让我视他们的生死于不顾,让我牺牲他们换来央颜两国的和平,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
祁月说着,她再不去看颜灵戈,跌跌撞撞地往大殿内跑去。只留下颜灵戈一人,神色悲戚,独自站在空旷的长廊之上,天边有闪电轰隆作响,映的她的脸庞一片灰白。
偌大的偏殿,祁月的脚步走得很急,在大殿里留下阵阵回响。她越走越快,到了最后,几乎跑了起来,喘息声伴着隐隐的抽泣,听的人心头不忍。
伸手拂开分隔在内殿的纱帘,祁月跌坐在央玄凛的床榻前,这样的响声惊动了沉睡的央玄凛,他睁眼,看见祁月垂着头哭得不能自已,她的手里正紧紧攥着一封信,看见他醒来,便颤抖着递到他的面前。
“皇兄,大事不好了......”
本想询问祁月,不料祁月却先一步开了口,他蹙眉,展开祁月递给他的信,信上不过寥寥数笔,其中的意味无异于是棒头一击,犹如一盆凉水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传江珩。”
掀被下了床,央玄凛拿起屏风上的外衣披上,匆匆吩咐一旁的侍卫,他说罢,神色阴郁不定,青冷如铁。“长公主在哪儿?”
晨间尚还晴朗的天空,如今却迎来了电闪雷鸣,大雨将至。耳边一道炸雷轰隆而至,碧鸢从城门外走上来,看见颜漪岚浑身被闪电照得发白,面无表情的脸上看上去越发冷漠了。
“殿下,北央王急诏江珩进了他的寝殿,不知是在商议着什么,已经有大半个时辰了。”
颜漪岚冷声一笑,漠然的脸上因这抹笑而有了神彩,分外妖娆起来,“看来,吴王终于动手了。”
碧鸢却笑不出来,她担忧道:“也不知是福是祸,我们什么也不知晓,始终是太被动了些。”
“是福是祸,很快就见真章了。”颜漪岚说着,走到城楼边,俯看着大颜的江山,沉吟片刻道:“你且将虎符秘密交给太子,告诉他,不论我这里发生了什么变故,让他都不要理会。那虎符,只要他觉得到了该用的时候,莫说是皇宫内外的兵力,就算要召回远在边疆的大将军,也无一不可。”
碧鸢脸上诧异,她猛地抬头看了颜漪岚一眼,惊觉自己失礼,连忙重又垂下头去,蹙眉回道:“是。”
支走了碧鸢,颜漪岚回头看了眼身后伺候的一干婢女,神色恹恹地摆了摆手,道:“你们也都退下吧。”
屏退了所有的人,颜漪岚独自一人站在城楼之上,远远看去竟有了些伶仃萧条之意。她远眺着皇宫之外的景色,目光所及之处是任何人也到不了的地方,微微眯起的凤眸里落尽沧桑。
伴着惊雷声响,颜漪岚隐隐约约听见身侧有人从城楼下缓缓走来,声音由远及近,那道脚步声那么清晰又沉重,如同压在人心弦上一般,所有的神经都不觉绷紧了起来。
直到那道脚步声来到身边,颜漪岚这才侧头望去,望见的却是满脸阴戾肃然的央玄凛,那双黑若曜石的眼眸紧紧地锁住她,里面不再有半点爱意,满满写着冷入骨髓的杀机。
“凤仪,你该死。”
央玄凛的话那么沉,又那么痛,像是世上最烫的酒,又像是冰冻三尺的冷。伴随着话音落下的,是他突然而至的冷剑,如同天边的闪电一般泛着刺目的光亮,生生横在了颜漪岚的颈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