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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4】 两万求订(1 / 2)

冥墨尘收回注视着慕容彤的怒目,敛下眼眸,长长的睫毛轻轻的颤动着,脚步轻缓的再次走至她身边,站在她身后半米的距离上,眸子静静的望着她,满目的温情与暖意。

童雪霜突然回过头来,冰眸中淡淡的哀伤如烟雾般漫开,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悲伤,她说:“请让我静一静。”

“好……好……”冥墨尘一怔,缓缓点头,清脆的男声略显结巴,他往后退开几步,把她需要的地方让给她,自己退到几尺外的柳树下,而在这过程中,他的眼神却从来都没有离开过她半分。

站在另外一边的冥墨烈看了她一眼,重重的哼了一声,便也不再说话。

气氛突然安静了下来,空气中只有树枝轻轻拂动的沙沙声,扰人心湖。

远远眺望着池塘的美景,淡淡的幽香沁入心肺,童雪霜却满目的伤痛,那种心痛已经到了无法自持的地步。

有些伤疤她愿意晒在太阳底下,因为那会结疤痊愈,就像是前世对盛风的执着,可是,有些伤她却只能藏在黑暗处,看着它一点点的腐烂生脓,而毫无一点办法。

……

在前一世,和盛风是青梅竹马,十四岁因为家破人亡,盛风成了她唯一的依靠,也是她最爱的人,全心全意爱着的人,为了那个男人,她可以舍弃一切的东西,只为了让他偶尔多看她一眼。

然而。

在她全心全意守护着别人的时候,暗地里也有一个男人在守护着她,同样也是全心全意的守护,也只是为了让她多看他一眼。

那个人就叫决鸣。

初见决鸣时,他和她一般大小,还是一个阳光帅气的男孩,带着全世界最舒心的笑容,开朗而帅气,那样明朗的笑容,会让每个人都觉得这个世界是没有黑暗的,只有阳光。

只是,他所有的幸福从遇见她开始变得不幸。

她为了盛风可以进杀手组织,不怕吃任何苦,只为让他爬上商业帝国的顶端,而他,亦为了她进杀手组织,只为守护着别的男人的她。

作为杀手,她不是好人,她杀过千千万万的人,其中不乏为了斩草除根而杀死的无辜人,做这些时,她可以眼睛都不眨一下。

但是,面对决鸣那份最纯质的感情,她却做不到无动于衷,只因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默默守护的爱有多痛苦,所以她曾告诉过他,她给不了爱情,不要在她身上浪费感情。

他却笑得灿烂的告诉她,他没想要爱情,守着友情亦是甘愿。

在十年的杀手生活中,他永远是走在她前面的那个,有毒是他挡在她面前尝,有刀是他拦在她面前抗,有枪是他拦在她面前挡……

他是她最亲密的搭档,也是最好的倾诉对象,他知道她所有的爱恋,每一次的受伤,都是他在听她倾诉。

最后那场婚礼的前一夜,她被盛风关起来,他知道她的不甘,他披荆斩棘只身到监狱,用鲜血铺成了一条血路救她出来……

她问他,为什么,他却笑着留下一句话:我不想你的遗憾带到下辈子。

她又岂会不明白他的意思,执念,一辈子就够了。

可是她的幡然醒悟是他的人命换来的,她,欠了他一辈子!

……

从重生的那一刻开始,那个男人就让她不敢思及,只因那种痛已经深入到了灵魂,一扯,就痛入了心扉,她只敢把他埋葬在心里的最角落,让他慢慢的腐烂,期待有一天能结疤,可是现在老天是什么意思,和盛风一样的男人,和决鸣一样的男人,这些,到底意味着什么?

她,第一次感到迷惘了。

看着童雪霜一动不动的背影,冥墨尘漂亮如玉的俊颜染上了一层迷雾,花瓣般娇嫩的红唇紧紧的抿着,如在狠狠的压抑着什么,而不知何时站在他身边的冥墨烈,阴骛的眸子如无垠的深邃夜空,危险光芒如繁星闪烁,也紧紧的盯着前面那一抹淡漠的背影,看不出是什么情绪。

其他人则都是神色莫名的站在后面,不懂这是怎么了。

时间缓缓流逝,月色越发的浓郁。

有人陆陆续续的离开,童雪霜却还是呆然的站在原地,无声无息,直到后来有太监上来对几人道:“几位主子,皇上请几位过去。”

冥墨风挥手退下太监,看向那边的缓缓走向童雪霜的冥墨尘。

冥墨尘脚步轻缓的走到童雪霜身边,伸出白皙修长指节分明的大手,从旁边小心翼翼的探上她的小手,却发现她的手紧握成拳,捏的很紧很紧,他低下头耐心的一点点的挖开她的手指,直到最后完全打开,然后两人十指交缠。

感觉到他的动作,童雪霜转过头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那双寒意依旧的眸子里却带着茫然的凄迷,就像是已经迷路了的小孤狼,警惕小心,亦是脆弱。

冥墨尘心骤然一缩,有些闷闷的难受,他看着她,暖意绵绵的笑,清澈的眼眸在一瞬间充斥着满满的温意,大手轻揽上她的纤腰:“姐姐,父皇叫我们了,我们走吧。”

他叫的真的很小声,说话的声音也是软乎乎的,就像是撒娇的孩童,似乎怕自己的声音会吓到了她。

但是——

“啊!”下一秒,一声杀猪似的叫声乍然响起,惊飞了周围正在休憩的小鸟,接着听见一阵噗哧噗哧翅膀拍打的声音,小鸟都吓得离了巢。

冥墨尘扁着小嘴,右手捂着自己遭殃的左手臂,连连后退,可怜兮兮的看着她,眼里仿若有隐隐的泪光在闪现,他很委屈的说:“姐姐,你干嘛掐我,好疼的。”

童雪霜看到他可怜的样子丝毫不为所动,只是眯着冷眸,淡然道:“我说过,别碰我。”其实刚刚这已经算是轻的了,要是以前,贸然接近她的人,是随时都有可能被误杀的。

冥墨尘咬着唇,抽了抽鼻子,手搓着自己的衣角,一脸被欺负了却不敢反抗的可怜样儿,纯真无辜的漆黑眸子还不时的偷瞄着她,小小的弱弱的“哦”了一声。

“走吧。”童雪霜说。

“啊?”冥墨尘愣,有些反应不过来。

“不是皇上在叫你们吗?”童雪霜皱眉,冷若冰霜的样子仿佛刚刚那个神情落寞的人不是她,只是别人一瞬间的错觉。

“啊——哦。”

冥墨尘连连点头,然后又瞄一眼她的表情,发现没有什么不对劲,又自认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往她那边挪一点,再挪一点,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讨喜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嘴角也开始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带着软软的撒娇声音说:“姐姐,我们一起走,一起走。”

童雪霜的反应则是直接往前走,连一个眼角也没有给他。

冥墨尘在她身后眯了眯眼,看着她已经恢复如常的样子,眸底有一闪而过的笑意,也不知为何。

只是童雪霜还没走远,就突然听见“砰”的一声,是什么落入水中的声音。

“救命啊,救命啊……唔,嗯……”慕容彤不知怎么突然从岸边滑进了水里,双手在水中使劲的扑通着,沉沉浮浮间,一连喝了好几口湖水,高举着手向岸上的人求救。

童雪霜挑挑眉,视线落在不知何时凑到她身边的冥墨尘身上,无声的询问,冥墨尘只是鼓了鼓可爱的腮帮子,无辜的眨着眼睛小声的道:“姐姐,没我们什么事,我们走吧。”

“王爷,救命啊……唔……”慕容彤还在求救。

童雪霜不可置否,转头看向在水里的慕容彤,见她正沉沉浮浮挥舞着手脚,眼睛全部落在冥墨尘身上,很明显是希望他去救她。

她朝他挑挑眉,要他看向湖中。

冥墨尘瞟了一眼湖中,马上又看向童雪霜,嘟着嘴,乱可爱的说:“不会游泳。”想了想,又转头看向冥墨风:“四哥,你快去救啊。”

冥墨风无奈的笑,在这里也就他们几人,他们两个心智不全,这救人的活当然是落在了他的身上,他放开朝霞,开始脱外衫,但是在这个时候突然一阵劲风袭来。

来人一身炫丽的红裙,在水面上快速的踩踏着,手法准确的拉起水里的人,往岸上一抛,自己也随之落下来,姿态潇洒利落,带着一股干爽的劲儿。

众人看去,只见女子一身过火的牡丹鲜红烟纱罗裙,裙摆拖地逶迤,身披金丝薄烟艳红沙,面若芙蓉,肤白如玉,唇红似赤,眉目飒爽,落在众人身上的眼神仿佛都带着一股辣劲儿,好一个貌美的女子。

这人正是温贵妃所出的温仪公主,温仪,温柔端庄仪态万千,只是,名号虽然是如此,她的性格却与这名号没有一点点相称的地方,为人豪爽劲辣,喜欢舞刀弄枪,一生最大的愿望是能够上战场上阵杀敌,只可惜生了一副女儿身。

她落到地面后,扫了一眼伏在地上柔弱异常的慕容彤,眼里闪过不喜,不过还是上前一步问道:“你没事吧?”

慕容彤捂着嘴咳嗽了一声,楚楚可怜的看了不远处冷冷的旁观的冥墨尘一眼,咬着唇,捂着自己有些零散的衣服摇头道:“没事,谢谢公主的救命之恩。”

温仪眉梢挑了挑,嗯了一声,收回视线,挥手招来奴才:“你去本宫的殿里换套衣服再出来,这样也太失体面了。”

慕容彤白着脸点点头,在丫鬟的搀扶下,三步一回头的往与众人相反的方向走,眼神渴望的看着那抹心仪的背影,只是直到她拐弯了,即将看不见他们了,那道背影也不曾回过头来看她一眼。

她万般不甘的收回视线,双手紧紧的捂着自己湿乎乎的衣服,紧到指尖发白。

慕容彤走后,温仪挑眉看向童雪霜,看到她也是蒲柳之姿,一副弱不经风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不以为然,很快转开了视线,甩开衣袖独自往前走,姿态高傲。

冥墨尘走在童雪霜是身边,在她耳边小声的介绍道:“姐姐,这是我们五姐,温仪公主。”

童雪霜朝他看了一眼,冥墨尘马上眨巴着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她:“姐姐,我是不是很乖。”

童雪霜无语的收回视线,冥墨尘却笑了,继续屁颠屁颠的跟在她身边,一路上都是嘀嘀咕咕的不停说着话,比贴身小宠物还要软腻粘人。

到了御花园中央,那里气氛正处于*,原来惠妃正在给钟鸣说亲。

对于这个唯一的和自己的儿子年龄相当的弟弟,惠妃也是真心的疼爱,尤其这个弟弟到处都给她争脸,她更是欢喜的不得了,唯一不满意的就是钟鸣的婚事。

自己的儿子都已经有一个侧妃了,可是钟鸣却至今都没有一个女人,家里的父亲着急,她也着急,她三番五次的给他介绍大家闺秀富胄千金,却每每都被拒绝,今天不管如何,她都要塞一个给他!

“鸣儿,你看看今天来了这么多好女子,你就没有一个看得上的?”惠妃也不和他打哈哈,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闻言,在场的不少闺阁女子都羞红了脸,低着头羞羞答答的欲语还羞的瞟着他,有些大胆的甚至甩着手帕抛起了眉眼,毕竟能嫁给这样一个男人,那绝对是睡觉都会笑的合不拢嘴的好事啊。

正在这时,童雪霜一行人到了,冥墨尘带着她坐到原来的位置上,钟鸣的视线不由自主的落在了童雪霜的身上,眼中闪过异样。

“鸣儿!”

惠妃又喊了一声,眉头紧皱,随着钟鸣的视线也看了一眼童雪霜,有些不悦。

钟鸣收回视线,转头,微笑:“姐姐,弟弟的婚姻我自有主张,你就不要操心了,你这样过分的操心弟弟的婚事,惹的皇上姐夫吃醋就不好了。”

惠妃红脸,娇嗔的睨了他一眼,跺跺脚,转而看向冥凌御:“皇上,你看看他,这样的性子也不知道像了谁,你可得为臣妾好好治治她。”

虽然已经是人到中年,但是因为保养得好,并不显老,反而别有一番韵味,红脸扑扑,红唇点点,娇声软语,还别说,还真带着几分让人酥麻的妩媚。

只见冥凌御哈哈大笑,伸手抓过惠妃的小手揉进掌心里,轻轻的爱抚着,眼睛看着下面的钟鸣笑道:“这样的国之栋梁,朕可舍不得惩罚,爱妃啊,你就听钟鸣的话,别瞎操心了,堂堂一个七尺男儿还怕找不到好女子啊,你放心,将来有的是大把的好女子任他挑选。”

惠妃状似不满的拂开他的大手,娇斥:“算了算了,到头来倒是臣妾是坏人了,随便你们,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冥凌御和钟鸣相视一眼,又是哈哈大笑,惠妃面上虽有薄怒,但是眼睛里却有着盛不住的笑意与得意,冥凌御对钟鸣越好,她越开心,现在钟鸣手握兵权,对将来冥墨风争位有着很大的帮助。

温贵妃在一边低头饮着酒,面上笑意盈盈的看着几人说笑,但是袖子下的手已经握成了拳头,她又何尝不知道惠妃这些都是在做给她看。

即使她再受宠,再得冥凌御的欢心,可是她膝下无子,就连一个像钟鸣一样的弟弟都没有,争得再多的宠爱又有什么用,视线无意中转到冥墨烈冥墨尘身上,她又有了些许的欣慰,这两个虽是傻子,但是总比没有好。

她笑了笑,关心的朝冥墨尘问道:“尘儿啊,怎么没有看到彤儿啊?你们相处的怎么样了?”

话题牵扯到了冥墨尘,冥凌御的注意力马上就被拉了回来,他也看向冥墨尘,关怀的问:“对啊,尘儿,你喜欢吗?”

冥墨尘摇头,撇嘴,表情很是不高兴:“不喜欢。”

“为何?”冥凌御好奇的问,冥墨尘虽然被他从小宠到大,但是性子却不如冥墨烈活泼,也很少明确的表示过自己的意向,从来是他给什么他就收什么的,而这次他竟然一而再再而三的表示他不喜欢慕容彤,这样的坚定让他好奇了。

“就是不喜欢啊。”冥墨尘说,眉头一皱一皱,有些不耐烦了:“父皇,你不要再问了。”

“好,好,父皇不问了。”冥凌御连忙点头,一副生怕惹得他不高兴的样子,那小心谨慎的模样真是让周围的一干人等唏嘘不已。

这哪里是对儿子,简直是对待祖宗啊。

“烈儿,你了,对余小姐满意吗?”冥凌御又转头问冥墨烈,冥墨烈直接嚷道:“我不喜欢她,我只喜欢姐姐,也只要姐姐,其他人都不要。”

冥凌御闻言皱眉,视线落在他们中间的童雪霜身上,眼神若有所思,直到宴会结束了,他的视线后还会不时的落在她的身上。

余诗柳听到冥墨烈直白的话,脸色有些苍白,温贵妃一瞧,连忙人精似的打圆场:“没事没事,以后多相处就好了。”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疑惑地问:“彤儿怎么没和你们在一起?”

冥墨尘撇撇嘴,没说话,冥墨烈连眼神都没有投过来,温贵妃心里有些刺刺的不舒服,这么多人面前,两人一点面子也不给她,让她觉得很丢面子,不过,不管心里如何不舒坦,她面上都是笑意盈盈的。

从一开始就被人忽略的温仪,目光微凉,上前一步,朝温贵妃道:“母妃,彤妹妹刚刚不慎落水,儿臣让她先去换衣裳了。”

“怎地如此不小心,没事吧?”温贵妃担忧的问。

温仪摇头,温贵妃舒了一口气,又问了几句才作罢。

……

宴会结束,冥凌御召了两位少年进寝宫,说是有些事情要交代,冥墨尘舍不得童雪霜,走前千交代万交代要她不要乱走,罗嗦的很,还是冥墨烈给硬拉走的。

童雪霜无处可去,只能在御花园的凉亭里等着,大臣嫔妃们都已经退了,偌大的御花园里只有一些太监宫女在打扫卫生,等卫生打扫好了,御花园里很快就恢复了冷清。

童雪霜背对着凉亭望着某一处,神情越发的清冷,与这萧条寂冷的夜色几乎形成一色。

细微的脚步声靠近,沉稳内敛,应该是个男人的脚步声,但是因为练武的原因脚步声很是轻缓,若不是童雪霜本身的听力很灵敏,可能还难以捕捉到这脚步声。

“小雪好像变了很多?”粗哑低沉的男声在耳边突然响起,随之靠近的还有男人扑鼻的雄厚气息。

童雪霜身子一紧,身后贴上了一副温热的身体,男人沉重的呼吸撒在耳边,带着男人浑厚的呼吸,箍在腰间的铁臂也似铁镣一样紧紧的锁着。

“小雪生我的气了吗?”男人问,薄唇若有似无的擦过她的耳垂,暧昧的呢喃。

男人的声音实在太过熟悉,连带着那样沉重的呼吸都仿佛刻入了灵魂,她,全身僵硬。

男人似乎对她的反应很满意,轻笑一声,大手将她在怀里转了身,两人四目相对,呼吸相闻,他轻轻的抚摸着她精致的小脸,笑得温柔:“小雪长大了,越来越漂亮了。”

童雪霜禀住了呼吸,愣神看着那张俊脸,那张和决鸣一样的俊脸。

又是轻笑一声,钟鸣微微眯眼,低头在她耳边亲了一口,修长的指掌轻托起她的下巴,明朗的笑道:“怎么了?这么傻傻的看着我,一年的时间就真不认识我了?”

童雪霜妖魅的美眸迷离的凝望着他的俊颜,小手小心的碰上他的俊脸,顺着额际到脸颊一点点的摩擦着,眼神中有着说不出的痛楚。

“小雪。”男人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下巴摩擦着她的头顶:“小雪一定在怪我,对不对,中洪告诉我时,正是战事吃紧的时候,所以……小雪,你暂且忍一忍,在他们身边再呆一段时间,只要时机成熟,我就会带你出来,好不好?”

“小雪?”没得到回应,钟鸣又加大了声音。

提高的音调让童雪霜蓦然清醒,她抬头望去,还是一样的俊脸,可是她很清楚的知道和盛风一样,这不是前世的那个决鸣,这只是一个长着和决鸣一样的男人。

她推开他,往后走开几步,微微低头,遮住了此时眸子里盛不住的苦涩痛楚:“请钟将军自重。”

“小雪?你真不认识我了?我是鸣哥哥啊,你忘了当初是我教你射的飞刀,我们一起……”钟鸣还待说什么,亭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他表情一凛,在她额头上快速的印下一吻:“小雪别生气,先乖乖的呆在他们身边,有什么事情就和中洪说,我会尽快带你出来的,有人来了,我先走了。”

话毕,钟鸣的身影就飞驰而去,瞬间消失在了夜色中。

也就在他离开的那一瞬间,另外一抹身影掠了进来,黑色的身影带着温暖将她笼罩在怀里,冥墨尘的俊脸近在眼前:“姐姐,等急了吧,走,我们回家吧。”

童雪霜没有动,还沉浸在刚刚的震惊中,刚刚他说什么?是他教的飞刀?这具身体也会飞刀?还是钟鸣教的?!

她的身体微微有些颤抖,简直不敢置信,前一世,她的飞刀也是决鸣一手教的,这,代表了什么?!

“姐姐?你怎么了?”冥墨尘疑惑的摇着童雪霜的身体。

童雪霜暗自深吸了一口气,强制压下心里的情绪,好半响才抬头,目光转为清淡,她低下头看向嵌在自己腰间的大手,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不悦与拒绝。

冥墨尘鼓鼓嘴,嘴里嘀嘀咕咕的,很是不甘愿的放开了她,扯着她的衣袖,委屈的说:“姐姐,我只是怕你冷,抱抱你,你就暖和了。”

童雪霜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甩开了他拉着她衣袖的手,抚了抚自己腰间被少年弄皱的地方,走到了亭外,却发现后面少年没有跟上来,她转过头,就见少年站在原地,目光可怜兮兮的看着她,那样子就像是被主人遗弃了的小宠物,别提多可怜了。

“不走吗?”童雪霜问。

少年咬唇,委屈:“姐姐很讨厌我,对不对?”

童雪霜拧眉,没答话。

少年晶莹的泪水盈满了眼眶,在夜色下,美的惊心动魄,就像是这世界上最纯净的一湖春水,让人心驰荡漾,童雪霜终是淡淡的叹了一口气,用很是无奈的口吻说道:“走吧,夜深了,该回去了。”

冥墨尘慢慢的挪到她身边,又伸着手小心的去够她的小手,指尖一点点的碰触她的,直到把整只小手包裹到了手心里才满意,转头见童雪霜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反抗,他马上笑眯了眼,满足的勾着唇,咕哝着:“走啦,走啦,我们回家了。”

童雪霜看着走在前面紧紧的拉着自己手的少年,虽然表情与平常无异,但是冰眸里明显的闪过一丝异样,心下微动,这个少年的手竟然出奇的温暖。

两人出了御花园,皇宫的走道尽头正有一辆华丽的马车在等着他们,正是他们来前的那辆马车,像是听到了两人的脚步声,车帘突然被拉开了,露出少年的俊美的容颜,不过此时那张俊脸满是不耐烦,吼着:“你们快点啊,都等了好久了。”

两人上了车,马车缓缓的驶出皇宫。

冥墨烈坐在车窗边,两只漂亮的大眼睛正怒气匆匆的瞪着童雪霜,也不知又为何而生气,童雪霜只当没看见,闭着眼睛养神,脑子里飞速的运转着,思考着之前的事情。

之前因为那张类似的脸,她失措的忘记了思考,现在想来这副身子原来的主人是认识钟鸣的,半个月前易中洪半是警告半是哄骗的让她做开包丫头,难道是奉了钟鸣的命令?

可是易中洪不是冥凌御亲自派下来的总管吗?专门照顾两个少年的饮食起居的?她以前还以为是易中洪被*侵了眼,想要控制整个双翼王府,现在看来没有那么简单。

还有这钟鸣和殷雪是什么关系?似乎不单纯?

最让她难以介怀的是,为什么钟鸣也教过殷雪飞刀,这到底是意味着什么?

事情越来越扑簌迷离了,仿佛每个人身上都藏着惊天的大秘密,就连一个个小小的丫头也如此的不简单,更何况那个王府,只怕藏着更大的阴谋吧。

冥凌御现年四十七岁,最大的冥墨隋也将近而立之年,到了该立储君的时候,这所有的阴谋只怕都是为了这个而来,只是不知道这两个王爷在这当中扮演着的是什么身份。

是真的傻了?还是故意装疯卖傻,为了隐藏锋芒。

不管是哪样,经过今天的事情,童雪霜都确定这两个少年绝不是什么善茬,能把一个堂堂的大皇子耍的团团转,又岂会简单。

想到这里,童雪霜觉得她要离开这里的事情已经是迫在眉睫的了,不然晚了只怕想走也走不了,冥墨烈几次现出来的杀气让她已经嗅到了危险。

“姐姐,你在想什么?”冥墨尘凑上来,眨巴着眼睛好奇的问。

童雪霜睁开美目,伸手推开近在眼前的俊脸,淡淡的说道:“没想什么。”

冥墨烈冷哼,双手环胸,貌似酸溜溜的说:“姐姐一定又在想四哥,姐姐是坏女人。”

冥墨尘一脸的不相信,眼底却闪过一丝暗光,他挪了挪屁股,坐到童雪霜的身边,求证般的说:“不会的,姐姐才不会了。”拉拉童雪霜的衣袖,眨眨眼:“姐姐,你快告诉哥哥,你没有。”

童雪霜却甩开了他的手,在他慢慢变得湿润的眸子下,冷淡的道:“我先眯一会。”

“啊?”

冥墨尘不解的看着她,直到童雪霜微微挪动了下身子把头枕在他的膝盖上,他才反应过来,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眼睛睁的大大的看着她枕在自己腿上的小脸。

好久之后,他才迟疑的“哦”了一声,眼底闪过一丝羞涩与欢喜,小小声的说:“我乖乖的不动,姐姐你睡吧。”

童雪霜闭着眼睛,呼吸渐渐的沉稳。

冥墨尘乖乖的坐着不动,和童雪霜的宁静不同,他是满脸的兴奋与紧张,看着童雪霜洁白的面容开始傻笑起来。

在冥墨尘即将伸手碰上她的小脸时,童雪霜却好似睁开了眼睛了一般,突然冷冷的说道:“别乱动。”

冥墨尘的动作瞬间停滞下来,眨眨长长的睫毛,把手乖乖放回原处,只静静的看着她沉静的面容,嘴角微勾,眼底闪过一抹宠溺之色,带着说不出的温暖蜜意,他抿了抿唇,轻声道:“好,我不动了。”

童雪霜嗯了一声,呼吸再次平稳下来,闭着眼睛的样子好像是累极了。

冥墨烈坐在一边,随着童雪霜平稳下来的呼吸,他面上的表情也在一点一点的变化着,眼睛时不时的看向温情满满的两人,眼底冷然之色隐隐显现。

……

夜色浓稠,夜空似藏青色的帷幕,点缀着闪闪繁星,把所有的景物都笼罩在里面,任是一草一木,也不似像白天那样现实了,都散发着模糊空幻的色彩,仿佛天地万物都从了一幅不真实的画。

“哒哒哒……”

在这幅画里,突然有辆马车缓缓的迎面驶来,平白扰乱了所有的安宁,车内有着细小的对话声,声音压得极低,仿佛怕吵醒了什么人一样。

“这次如果不成功,你就彻底断了这个念想,知道吗?”冥墨烈压低的声音里,难掩狠戾与乖张。

“会成功的,一定会成功的……”冥墨尘语气坚定的重复着,不知道是为了告诉对方,还是说服自己。

沉默。

“哥,你想她吗?”冥墨尘看向冥墨烈,突然问。

“……”

很久很久之后。

“想。”微弱的声音漂散在空中,带着冥墨烈所有的心绪。

“我也想,好想,好想,哥,她说过会回来的,她一定不会食言的。”

……

次日清晨。

微微的清风令床上的童雪霜悠悠转醒,澄清明亮的眸子望着头顶的床单,淡紫色的帷幔轻轻的飘荡着,才恍然发现这里已经不是在马车上了,她骤然直起了身体,打量着周围,原来已经到了双翼苑。

手掌下触及的是一片温软,美目微眯,她怎么会到了床上?谁抱她上来的,为什么她又是毫无知觉?

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没发现什么异常,童雪霜松了一口气,心里再次懊恼,为什么她的警觉一次比一次低了?

倾身下来,手不小心碰到一个冷硬的东西,她低头望去,被她压在手掌下面的是一把匕首,上面的花纹很漂亮,分明是昨晚冥墨尘从冥墨隋手上得来的玄铁匕首。

怎么会在这里?

匕首的下面压着一本蓝色外壳的书,很是古旧,童雪霜捡起匕首,拿过蓝书,快速的翻阅了一下,每一页都有不同小人和小字,童雪霜脑子里倏然冒出四个字,内功心法?

翻到最前一页,果然,上面印着四个大字:内息调养

匕首是冥墨尘的,这书应该也是他的,童雪霜摩擦着手下微微老旧的书本,心里有些微微的惊讶与不适,这些日子那个少年所作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如果说冥墨烈在一个劲的把她往风尖浪口上推,那么冥墨尘则是在一直默默的护着她。

只是,她不确定,这两人是否在算计着什么?或者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纤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如一泓雪水的冰眸骤然冷然,冷漠若刺骨冰寒的冷风瞬间蔓延上她的小脸……她不喜欢被算计的感觉,也休想算计她。

清冷的风吹拂在脸上,童雪霜换上轻便的白衣,一头青丝绑成马尾,在下人恐惧畏惧的眼神下消失在王府的后门,顺着石阶跑了上去。

到了山顶上的凉亭,童雪霜已经是一身虚汗,盘腿坐于石凳上,从怀里拿出蓝书,仔细的看着,然后闭上眼睛,照着上面的方法调整呼吸。

随着时间的流逝,周围的万物仿佛都失去了声响,风不再呼啸,树叶似乎也不再沙沙的作响,鸟儿也不再啼叫,一切都那么静,那么静,静的只听见呼吸。

朝阳划破天际,闪眼的阳光穿过了层层树叶,驱散了弥漫在整个树林的雾气,直到阳光拂到那抹淡漠的身影上,散发着五彩的光圈,淡淡的萦绕在她周身,整个画面美得似一幅画卷,让人不忍心打破。

童雪霜缓缓睁开眼睛,手放在腹部轻轻的摩擦,眉目间是显而易见的笑意。

昨晚吃了冥凌御赐给两位少年的汤后,她的身体里就像是一直燃着一把火,仿佛有些使不完的力气,这种感觉直到后来上了马上才慢慢消散,躺下去的时候她是真的累极了,跟身体里的能量消耗殆尽了一样。

而今早起来时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不过现在按着书上的方法一调息,身体似乎舒畅多了,那种有力的感觉也回来了,相信只要勤加练习,她这副身子恢复到前世的水平也不是不可能。

——

从山后回来后,沐浴完,四个丫鬟上前来替她梳洗打扮,童雪霜透过铜镜看向身后的李嫣儿,也就是现在的晓兰。

“告诉易总管,午膳设在殷蓉的五香居。”

“是,”一身兰色衣裙的李嫣儿伏身,低垂着头,态度很是恭敬的说道。

冷眸扫过镜中的李嫣儿,片刻后,童雪霜突然声色不明的问:“你很怕我?”

“奴婢,奴婢……奴婢只是很恭敬夫人。”李嫣儿抬起头看了一眼童雪霜,不过对上她冰冷的眸子,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色赫然惨白,赶紧垂下了眸子不敢和她对视。

童雪霜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话,晓兰看了她一眼,退了出去,再回来时,手上拿着一个小玉牌,递给童雪霜道:“夫人,这是易总管要奴婢带来的,说您要是想出府,可以拿着这块玉牌,没人敢拦您。”

童雪霜接了小玉牌,指尖轻轻的缠绕在玉牌末端的细绳,淡淡的瞟了一眼晓兰:“他可还有说什么。”

“易总管说,今日是京城开福寺的礼佛日,夫人要是得空……可以带着蓉儿小姐去拜佛。”看了一眼童雪霜,晓兰又接着说道,只是说到一半顿了一些,话语间带着些许的犹豫。

童雪霜一身白绸长裙,待晓菊和晓梅做完最后的打理,从铜镜前起身,优雅的走至桌椅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的抿了一口,嘴角扬起一抹极具深意的笑意:“晓兰,我喜欢聪明人,你,明白吗?”

晓兰垂着头,好半响才轻轻的应了一声:“奴婢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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