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王爷?
殷蓉一怔,半响才反应过来。
他竟然真的来看她了?他难道还是对她有情的?不然怎么一听说她身子不舒服,马上就过来了?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殷蓉赶紧胡乱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从茶杯里点起几滴茶水,点在眼角,将自己装扮的有几分楚楚可怜。
高大儒雅的身影渐渐走近,比起两年前的他,更显高大英俊,步履间尽显成熟内敛,周身还是萦绕着温润如玉的气息,可是殷蓉却很清楚,这个男人面上有多温柔,骨子里就有多无情。
可是即使是这样,她还是痴痴地望着他,不可自拔。
“王爷……”
殷蓉一声轻唤后就不再言语,脉脉含情的看着他,眼角带着泪水,细细的闻之可以听见她小声的啜泣声。
冥墨风扫了她一眼,再看向周围的环境,倍显阴暗的厢房里到处是灰尘,墙角处更是有青色的发霉斑点,淡淡的湿冷气味夹杂在空气中,很难闻,这样的环境下,即使是一个健康人也容易生病。
坐在床上的殷蓉一身简朴的衣着,头发略显散乱,脸色有些营养不良加虚弱的苍白,这个样子和他之前的看到的殷雪竟然有那么几分相似。
落魄而潦倒。
见冥墨风看着自己不说话,殷蓉抬起头来,眼睛看着他,泪眼婆娑的,哽咽不止,面上满是内疚的道:“王爷,妾身已经知道错了,您还是不愿意原谅妾身吗?”
冥墨风眉头蹙起,看着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回暖,殷蓉心中一振,赶紧又再接再厉的道:“王爷,妾身真的知道错了,两年了,您就原谅妾身好吗?妾身真的好痛苦,好痛苦。”
边说着边落下泪来,配上她那模样倒没有什么楚楚可怜之态,倒是有几分惺惺作态的样子。
“我知道您恨妾身害了姐姐,可是妾身那时候是真的不是故意的,妾身只是听信了别人的恶言,才会……妾身知道自己罪该万死,如果王爷还是不能原谅妾身,就亲手杀了妾身吧,妾身宁愿死在您手下,也不愿继续这样痛苦的活着了。”
止不住的哽咽,殷蓉手抓着残破的被子,仰着头,泪流满面,神情哀戚,仿佛心如死灰了。
冥墨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殷蓉心中绝望不已,在她逐渐死心之时,婆娑的泪眼中看见冥墨风朝外道:“给殷侧妃换到莉香居,明日请宫中的御医来诊治一下。”
说完,叹了一口气,转头看向床上姿态可怜不已的殷蓉,轻声道:“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殷蓉愕然的看着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她竟然从他眼中捕捉到了一丝不忍,一颗心顿时死灰复燃,她用手背擦试着自己脸颊上的泪水,小心翼翼的喊:“王爷?”
“你好生歇着吧,别把身子熬坏了。”冥墨风看着她激动地神色淡淡道,面上好似温情满满,可是若细细辩之,可以很明显的看见他眼中闪过的冷意与狠绝。
只是这一刻,殷蓉已经欣喜的看不到了任何其他的东西了,她不知道,她深爱的这个男人只是想把她身体养好,然后亲自送给自己心爱的人处置。
殷蓉低垂着双眸,纤长的眼睫毛上泪珠点点,凄凄楚楚的应着:“谢谢王爷,妾身……”话说到一半,就开始失声痛哭。
冥墨风在她的失声痛哭中离开,泪眼朦胧里,殷蓉嘴角渐渐的扬起,眼中开始恢复了光彩……
——
四王府。
如今的四王府用人间地狱来形容也不为过。
先不说那些来来往往奇奇怪怪的异人们,就光每天从双翼苑中传出来的哀嚎声就足以让所有人的心颤抖不已了。
“啊!”女子的尖叫声划破了整个夜空,也吓得在周围过路的丫鬟奴才们一惊,甚至是落荒而逃,现在对于他们来说,这双翼苑绝对是最恐怖的地方。
“王爷,王爷……不要,不要……饶命啊,王爷。”女子的哀求声,伴随着绝望的哭泣声,声声入耳,听得人心惊胆颤。
混乱的打斗声,东西摔落在地的声音和在一起。
接着是男子愤怒绝望的吼叫声:“你们都是坏人,坏人,你们都想害死雪儿,你们都是坏人……我要杀了你们!谁也别想分开我和雪儿!”
“啊!”又是一声哀嚎声响起,女子奄奄一息的声音:“王爷……奴婢没有害夫人,您饶了奴婢吧,奴婢,啊……”
嘈杂混乱的声音还在继续,直到半柱香后,女子的哀求声渐渐平息,最后只剩下男子低低的喘息声与野兽般的哀鸣还在阵阵回荡。
“雪儿……雪儿……”声音凄婉到几乎闻者落泪。
双翼苑外,冥墨烈默默的听着这一切,待一切声音都平息后,又默默的挥手让人进门,抬出一具鲜血横流只剩下一丝气息的身体。
旁边几个小丫鬟看见了,不由的瑟缩了一下身子,这已经是第十个了!
两个奴才把那奄奄一息的身体抬出来,冥墨烈看了一眼,淡声道:“好好医治。”
“是。”
随着脚步声,周围的丫鬟奴才逐渐远去,冥墨烈看着地上的点点血迹,一步步的踏在那血迹上走进去。
入目的场景,让他眼眶发酸,喉咙几度哽咽。
冥墨尘瘫坐在椅子后面,一身鲜血,狼藉不堪,发丝凌乱的遮住了整张脸,他呆然的看着自己的双手,一遍遍的往地上擦拭着上面的血迹,磨得手到处破了皮,伤痕累累,他却好像感觉不到疼般,还在一遍遍的擦着,磨着。
冥墨烈迈进门槛,一步步的走近他,近了才听见他在呢喃什么。
“这不是雪儿的血……雪儿没有死,这不是雪儿的血……”左右晃着头,眼神痴呆,一遍遍,一次次不间断的呢喃。
冥墨烈心痛的几乎麻木,他走到他身边,坐下来,静静的看着他,轻声问:“尘,你真的就要这样一辈子吗?”
冥墨尘回头,傻傻地看着他,嘴里的呢喃没有停:“这不是雪儿的血,这不是雪儿的血……”
冥墨烈抓住他还在地上摩擦的手:“尘,你看看我,你听我说……”
冥墨尘的神色蓦地变得疯狂,他狠狠的盯着冥墨烈,死劲的甩开他钳制住自己的手,然后反身背对着他,继续往地上摩擦,力道甚至比之前还要大。
“冥墨尘,我说了你不要这样!”
冥墨烈猛地扑过去抓过他的手,悲愤的怒吼,声音大到人耳朵都有些轰鸣。
冥墨尘骤然瞠大了眼睛,安静的看了他几秒。
冥墨烈放开他,颓废的坐在地上,面色茫然的看着面目全非的房间,地上那一条条的血痕变得那么的触目惊心,仿佛留在了心间。
再也忍不住,他转头抓着冥墨尘的肩膀,大力的摇晃:“尘,你让我怎么办?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眼眶中的酸涩顺着脸颊流下。
冥墨尘看着他,看了好久好久,然后狠命的甩开他,从地上爬起来就往门外跑了。
一直守在外面的一夜见此,神情一变,赶紧追了出去。
冥墨烈却已经没有了力气再追出去,他闭上眼睛,那一刻,悲戚布满了他整张脸,再也找不到一丝身为活人的生动。
——
塞外。
帐中,钟鸣面色恍惚的坐在主位上,几个副将在下面激烈的讨论着,讨论完却见钟鸣没有一丝反应,其中一个威武大汉问道:“钟将军,您看我们这方案可行吗?”
钟鸣抬起头来,眼睛扫过众将,见他们都是一脸疑惑的看着他,恢复了以往的神色,看向一边的军师,淡声道:“就按你们说的做吧。”
说完这句话,又低下头,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众将领见此,也只能无奈的摇摇头,在军师的示意下出了帐篷。
众将领退出去后,又一小将士进来了,把一份飞鸽传书递给军师,军师看着他退下后才走至钟鸣身前,出声道:“将军,有传书。”
钟鸣不甚在意的问:“哪里的?”
军师看了看上面的标记,道:“是京城来的。”
闻言,钟鸣立马抬头,动作快速的抢过那一份书信,摊开,两个字入眼:已醒。
强劲的力道捏着那一份小小的书信,俊朗的面容上闪过狂喜,他豁然站了起来,看向一边的军师:“备马!本将军即刻启程去京城。”
军师愕然,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现在?”现在可是三更啊!
“可是现在正是突厥进犯期,将军您离开了,我们……”
“本将军带了你们这么多年,这点事情也解决不了吗!”钟鸣转头怒喝:“休得多言,立刻去准备。”
“……是。”军师领命而出。
——
百尺的城楼高耸而立,冥墨风站在那城楼之上,远目眺望,只能看见望不到头的延绵雪景。
阵阵寒风中,他轻声呢喃:“小雪儿,你到底在哪里?”他该去何处寻她?
跟在他身后的守城将领俯首向下望,看着黑压压的众多民众,转头问道:“四王爷,您真的要出京?”
冥墨风闭着眼睛静心凝神,片刻后才睁开眼睛回道:“吴飞,本王不在的这些日子里,京中若有什么变动,飞鸽传书即可。”
守城将领吴飞点点头,看着冥墨风逐渐又变得肃穆的表情,想到这些日子京城里的传言,忍不住问道:“四王爷,末将有一事不明,不知当讲不当讲?”
“说。”
“末将听闻您此次出京是为了一个女子,双翼王府两位王爷也是为了同一女子广招天下能人义士,如今更是闹得天下非议不已……末将斗胆问一句,是什么样的女子,值得几位王爷如此挂心。”
其实说是好奇,还不如说是难以苟同,在吴飞的观念里,冥墨风将来是要继承大统的,做大事之人,岂能儿女情长,他很不希望冥墨风为了一个女子而毁了自己的前程,问这话,多少有些提醒之意。
“什么样的女子?”冥墨风默默的反复念着这几个字,嘴角微勾,语气却是冷淡的很。
吴飞见此,不由的开始有些不安。
冥墨风轻瞥他一眼,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扫视,让吴飞不自禁的打了一个寒颤。
“吴飞,有些事不该你过问的就不要过问,守住你的本分就是!”温润的声线里带着难掩的冰冷。
“是!”吴飞低下头,眼角看到四王府的管家出现在城楼口,无声的退了下去。
管家走至冥墨风身边,低声道:“四王爷,此前有人来报告说,在往燕国去的官道上的立夫客栈见到过一个和童姑娘相似的女子,身边还跟着一个身高九尺很是魁梧的男子。”
身高九尺?
那是一直跟在她身边的那个兽人?
“可是属实?”冥墨风激动不已的问,在管家的点头声中,转身下楼骑上马就顺着往燕国的官道而去。
——
酣睡中的男子靠着圆柱睡得格外安心,不时的咂巴咂吧嘴,一片安然。
薄唇红润光泽,微微轻启,吐出的气息都是清幽香甜的,青丝柔顺的洒在肩侧,带着几分柔媚,又似乎有着几分恬静,恬静与柔媚完美的糅合在一起,岂止是一个妩媚动人这么简单。
童雪霜坐在一边,透过眼前的火光肆无忌惮的看着对面睡得昏天暗地的男子,眼神有着说不出的复杂。
破碎的庙宇挡不住冽冽寒风,男子瑟缩了一下肩膀,迷糊中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对面注视着他的童雪霜。
他无害的咧嘴一笑,视线朦胧,语气戏谑:“是不是突然发现我长的很秀色可餐?想要收为己有?”
童雪霜冷冷的转开视线。
弘炎没皮没脸的蹭过来,鉴于她的态度,也不敢碰上,只是隔的极近。
长长地睫毛眨啊眨,明明邪魅的容貌,却还要装无辜的道:“我这次是真的没骗你,我不知道你走的是这条路,我还以为这么偏僻的路你一定不会走的……可是谁也架不住我们这么有缘啊,是不是,这么多条路我们竟然又碰上了,呵呵……”
弘炎笑呵呵的说着,可是眼底狡黠的笑意却是那么的明显,童雪霜瞥见了,也懒得搭理他,看向从门外进来的兽人。
风雪仆仆中,兽人抖了抖那一身的雪,才提着十来只野兔进来。
放下野兔,童雪霜招手让他坐过来,兽人乖巧的坐在一边,童雪霜看向另一边的弘炎。
弘炎眨眨眼,看看她,看看兽人,再看看一边的野兔:“我弄?”
童雪霜不语,弘炎扯扯唇,很有自觉性的起身,走出破庙,去了前面一个小湖处理干净。
挺美味的一餐吃完了,弘炎蹭近童雪霜,眉眼挑挑,问:“怎么样,我烤的还不错吧,要不要考虑收为己用?”
童雪霜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转身窝进身边兽人的怀里,兽人宽大的怀抱很舒服,她转瞬就已经安然睡去,小脸微微偏向一边。
看着酣睡的人儿,兽人宠溺的勾唇,收了收手臂,让怀里的人睡得更加舒服,随即也闭上了眼睛。
弘炎看着两人都不带搭理他的,无聊的撇了撇嘴,正欲也睡去,却突然听见门外响起了一阵马蹄声,甚是庞大,应该是好大一伙人。
眼神闪了闪,他看向两人,兽人也同时睁眼,淡淡的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闭上眼睛休憩,显然是没有动的打算。
弘炎起身走出去,走到几百米外,寒风中,他的身体翩然临空,一身红衣飘荡在半空中很是醒目,他放目远眺,看着往破庙来的大队人马,漆黑的眸子倏然冰冷,那一刻,他身上的妖媚气息消失殆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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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哈哈,爷要闪瞎妞儿们的双双美眸!瞅见没,爷也是能万更的呐~当里个当,当里个当~啦啦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