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刀蒙着面回到后花园,正迎着巽九朝冰冷的眼神,吓得他急忙将肩上扛着的两个人放下。
“怎么回事?”
“不知,我到内院,见他二人双双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头面上尽沾着鬼蛾那厮的药粉,四转一下无有响动,便蒙着口鼻将他们带回来了。”老刀摘下裹脸的帕子,瓮声瓮气道。
老刀习惯了市井间怒喝砍杀,潜到高门宅院下药偷人,还得压低声音,实在别扭得紧。
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两个废物!看来不知是着了哪位高人的道。”巽九朝抬头望了望天际:
“可曾察看过那里的动静?”
“屋中亮着灯,却无人在内。”老刀看似粗莽,实则细心,这也是巽九朝看重他的原因之一。当然,更主要的,是足够的忠诚。
“一座空城?”巽九朝居然呵呵低笑了起来:
“想不到我南市虎竟会——”说话间身形乍起,返身一拳击向后面的花贵喜。
可怜花贵喜毫无防备,面门挨个正着,顿时如同开了间染坊,皮开肉绽,鼻碎牙断,惨不忍睹,幸而夜色深沉,掩住了他那张瞬间变得可怕的脸。
“——竟会落入‘折山水’的陷阱!”巽九朝说完后半句的同时,花贵喜哼也不哼一声,直挺挺地向后栽倒。
牛儿吓得不轻,本能地抱住花贵喜,南市悍家果然不负“疯虎”之名,这一拳把牛儿看得傻了。
好快的拳!
巽九朝恨声下令:“把人带上,速退!遇险时,先拿这两条狗挡刀子!”
“是!”
“还有门外的那个平奎成,”巽九朝的话自牙缝间迸出:
“我要让他看着我如何挖出他的心!”
肩上的花贵喜个头矮小,并不甚重,可牛儿却如身处三伏天般,已是大汗淋漓。
一行人匆匆撤退,没有发觉一道黑影,正背着一个奇怪的大包袱,从不远处升起,如飞鸟般掠过天空。
“那伙人在做什么?”
他没有时间多想,眼下,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
竹林、东院、内院……距离在迅速拉近,无双花影敏感地察觉到与往常不同的异样:
不对!
小楼在望,他的心却在变凉——
内院中再无任何气息,人已去,楼已空。
他在几株花树间停步,将五识张开到最大。
摄息!
眼耳鼻身意,视物、声音、气息、体触、感知……周遭的一切,如透明般展现在面前。
附近曾经存在过的活动,现已消失。
只留下空气中一缕香气幽幽飘荡,似花,非花。
断魂香!
……
雪东鸾一路疾行,经过花厅廊下时,透窗见灯下一个熟悉的窈窕身影还在来回走动。
她还在为花府的事烦心么……
该死!怎还有余暇想这些?
等来到内院,雪东鸾开始后悔了:
花忆蝶果然被带走了,真准时。
看来,我太小看你了。
雪东鸾嘴角一咧,不知是哭是笑:
现在,只希望那边接应得不要太及时罢。
他无奈地连跃几道院墙而出,如同黑夜里一道青色的电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