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死我了！”葛嫔怒气冲冲回了景阳宫,一路直奔内殿,将服侍宫女们都撵了出去,只留下心腹茉莉说话,“你说那小丫头是怎么回事？从前就是脾气坏些，别人一点就炸，现倒学得精乖精乖,一说话就能噎死人！”
茉莉也是不解,“许是长大了吧。”
“她才多大？”葛嫔白了她一眼，显然不满意这个答案,又是忿忿,“本来我也是好意夸她,赞了一句，偏偏玉氏那个狐狸精不肯饶人，小妖精也是牙尖嘴利！哼，她们娘儿俩倒是打得好主意，将来小配给东羌国大皇子，没准儿就是皇后，可不就是老六一大臂膀了！”
“这……”茉莉迟疑道：“可是东羌国皇后只能姓端木啊。”
葛嫔心里许多想头，嗤笑道：“只能姓端木？那西羌国霍皇后呢？”又道：“要不说她们心计深重呢。眼下让东羌大皇子住泛秀宫，两个小家伙，从小青梅竹马一起长大，郎情妾意，将来没准儿再立一个慕容皇后，也不是不可能。”
这个茉莉就无法评论了，干笑道：“也太早了一点儿。”安慰自家主子，“再说，东羌国皇帝后宫人数众多，嫔妃多、儿女多，下一任皇帝是谁还难讲呢。”
“启禀葛嫔娘娘，豫王来了。”
“叫人进来。”葛嫔正有满腹牢骚要发，儿子一来，可算找到了合适人，将茉莉撵了出去，亲自领了豫王进屋，“你不知道，今儿差点没有气死我。”絮絮叨叨，把方才事说了一遍。
和那些从小长于宫人之手皇子不同，豫王从小是葛嫔亲自抚养，所以感情颇为深厚，加上皇子们要注重孝道，所以对母亲十分客气。行了礼，然后端端正正一坐，耐着性子听她絮叨，并不插嘴打断。
等葛嫔说完了，才道：“母妃先消消气。”亲手给母亲倒了一碗茶，“依儿子看，母妃和泛秀宫恩恩怨怨，可是暂时先放一放。”
“什么意思？”
“母妃你想想。”豫王分析道：“按理说河间王和隆庆两个合谋造反，这是多大事儿？父皇怎么着也该申斥皇后和郗家才对。”顿了顿，“可是呢，父皇什么都没有做。不但没有处置，而且还纵容皇后将周宛宛接进宫中，这都说明什么？”
葛嫔忿忿道：“说明你父皇偏心！”
豫王抚了抚额，又不好意思说自己母亲笨，只能继续道：“这就说明了，父皇不想动摇太子储君地位！”
说到这个，葛嫔不免加愤怒了，“太子有什么好？年纪又小，性子又软，论文论武哪一点比得上你？不过是占了一个嫡字罢了。”
不是嫡出，乃是豫王一辈子深痛。
但是他比葛嫔要冷静多，压下那些没用情绪，冷静道：“就是这个嫡字，所以父皇不肯轻易动摇太子地位。因为嫡长继位名正言顺，否则话……，不管换了谁，其他皇子都不会甘心。一旦废了太子，郗家和他们亲戚世族们，是不会同意，到时候必定会是一场血雨腥风！”
----谁让葛家只是区区寒门呢。
自己母妃，从前不过是慕容家奴才罢了。
想到这儿，豫王心不免又绞了绞，然后才道：“所以就算太子烂泥扶不上墙，只要他不犯错，父皇都是不会废了他，将来留下几个老臣辅佐帝，做一个守成之君就够了。”
自己样样都比太子强，只一个“嫡”字，便压得自己永世不得翻身！
想翻身？行差踏错，河间王便是自己下场。
“那要怎样？”葛嫔不甘心，假如靖惠太子是个人物出众，也认了，偏偏又是一个软绵绵，凭什么自己儿子不能上位？她自身虽然有几分小聪明，但是从小没有受过正统教育，见识有限，只能看向儿子怒声问道：“难道你就认命了，打算一辈子做个贤王？！”
豫王对自家爱动情绪母亲，微微头疼，刚才自己那一大箩筐话都白说了，无奈继续重复道：“所以我方才意思就是，太子不出错咱们就没有希望，不能擅动，若是想要改变现状……，就只能等太子出错。”
“等？”葛嫔心思转了转，这次总算跟上了儿子节奏，“等要等到何时去了？不如咱们帮一帮太子吧。”
豫王轻笑道：“儿子也是这么想。”
葛嫔听着有戏样子，急问：“那咱们要怎么做呢？”
“是人就会犯错。”豫王神色平静，徐徐道：“太子一向都是个悲天悯人性子，不用说，眼下他亲姐姐死了，心中难免悲痛……”凑近了一些，母亲耳畔低语交待了一番，然后又道：“一点点来，看着父皇态度再改变策略。”
葛嫔心里琢磨了一番，觉得可行，点头道：“好，我听你。”
豫王又道：“另外，母妃不要再和泛秀宫纠缠不休了。”他穿了一身石青色团纹四爪龙袍，面貌遗传了母亲几分，不似武帝那样浓眉大眼，脸颊微微消瘦、颧骨高，冷冷笑起来是透着一种戾气，“父皇坚持不肯动摇太子地位，正好说明了一件事。”
转头看向泛秀宫方向，“父皇那么深宠玉贵妃，偏心她们母子几个，可是却坚持要保证太子储君地位，丝毫没有扶老六上位意思。”勾起嘴角笑了笑，“只怕……，那个七月生产传闻是真。”
葛嫔把这话心里嚼了嚼，回过味儿来。
******
“慢慢来吧。”阿沅有点小小失望，等了好些天，都没等到什么有用信息，但还是安慰白嬷嬷，“不着急，再说咱们只是怀疑而已，没凭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