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夕遥依旧还在洗碗。宫女们好奇,又惋惜。蓉大人则一副恨铁不成钢,十分生气地样子。“真是个倔驴,晚上的饭菜他吃了没有。”洗碗不是什么重活,但若洗的久了,腰,脖子,手腕,就一定会发酸。蓉大人以为夕遥是嫌馒头不好吃,说以才不吃。晚膳的时候,准备了一份饭菜,又送了过去。
小雯点头,“没有吃,就在那儿埋头洗碗呢。”蓉大人将笔放好,“都回去休息吧,他既然这么爱惜,就让他洗一个晚上。”宫女们陆陆续续回到住所,临走时,都会好奇地打量倔强的夕遥。司膳司没有什么新鲜事,今天一天,夕遥算是最大的新闻。里里外外都在船,尚大人有一个倔牛一样,呆傻的侄子。
厨房里,副手再一次佩服道,“尚大人,您的侄子可不是一般的牛,那可是无敌牛,到现在还在洗盘子呢。我看您让他来厨房,有什么不好的,非要去受那份罪。”尚胖子骂道,“要你管,你,你,···,还有你,跟我来。”尚胖子点了十几个人,一起朝着女官的院子走去。
尚胖子到的时候,夕遥还在洗碗,碗碟整整齐齐摆放在竹筐里。“站着干什么,赶紧帮忙。”十几个下属赶紧蹲下来洗碗,一个个惊讶而又佩服地看着夕遥。“走,你跟我回去。”夕遥抬头,指了指还没洗的碗碟,“可是,我还没有洗完。”“他们会帮你洗,跟我走。”尚胖子打了打眼神,在他的屋子里,还有两位等着呢。
尚胖子去厨房提了一个巨大食盒,吩咐下属将厨房打扫干净,带着夕遥回了他的屋子。萧若离和呼延昭正在房间里等他们,尚胖子将丰富的菜肴摆放好,三个人便围在桌子上吃饭。萧若离问道,“今天有没有出去送饭?”尚胖子叹了一口气,“别提了,小蓉没答应,在那里洗了一天的盘子。”
萧若离盯着夕遥,良久道,“夕遥,你要表现得像个正常人,不然很容易被人怀疑。”尚胖子嘟囔道,“你看他哪里像个正常人,洗了一个下午的盘子,屁事儿没有,而且连饭都不吃。若不是你们,我倒觉得他像是一个妖怪。”夕遥道,“我以前也喝东西啊,只是这里的东西不好喝。”以前喝的是琼浆玉露,凡间哪里有这些东西。
呼延昭道,“首先,你要吃饭,少吃一点也行。你要睡觉,装睡也行。你要会累,装累也行。”萧若离道,“一个人的倔强,坚强,会引起别人的尊重。但现在,你要取得蓉大人的信任,最好的捷径,就是获得他的同情。”夕遥摊开他的双手,“我的身体就这样,拿什么去引起别人的同情。”
尚胖字咂舌,“他到底是什么人?”寻常人的双手,在水里泡一个下午,肯定发皱,可是夕遥的手,洁白如晰。萧若离怒视尚胖子,“你甭管他是什么人,你只要掩饰好了就行。”尚胖子叫屈,“可他这样,迟早就会穿帮,他与常人根本不一样,难道他是修行者。”尚胖子能想到的,便是修行者这边与众不同。
尚胖子一阵呻吟,“祖宗啊,一个修行者,来我司膳司洗了一天的盘子。”修行者无不是高高在上,眼高于顶的一群人。谁能像夕遥这般,不顾自己修行者的身份,干这些低贱的工作。夕遥倒没觉得这是什么低贱的工作,“我算半个修行者,萧若离,那我该怎么办?”萧若离沉思良久,道,“装,你既然不会,那就只有装出这个样子来。”
装,怎么个装法,又该怎样去装。装是一门艺术,也是一门学问。有的人,装出来,别人一眼就识破。而有的人,装出来就跟真的一样,别人只会相信。装,就是在撒谎骗人,但也分性质。过度的装,便是矫情;适度的装,是一种生活态度。装,有时候也是在示弱,装作一无所知,装傻充楞,扮猪吃虎,都是在装。
“今晚上,你是不能呆在这里了,不然会引起别人怀疑。”夕遥道,“那我要去哪儿。”尚胖子道,“在杂役房里,我让老古给你留了张最好的床。咱们虽是叔侄,可你也不能呆在我的房间里睡觉。”萧若离点头,“去了杂役房,你要少说话,多说就容易穿帮。你去了,倒在床上,就装睡,一个人干了这么重的活,肯定又累又乏。”
夕遥准备去杂役房,萧若离叫住了他,“等一等,还没说完。明天再去的时候,你要表现出很困,而且双手无力,会不会做?”夕遥摇头,他可是从来都不会困,力量会衰弱,却绝不会手无缚鸡之力。“尚大人,给他做一个示范。”尚胖子丢了筷子,擦了擦嘴,站起来,二百多斤肉顿时瘫了下去,翻白眼,手脚无力。
“过了。”萧若离说完,尚胖子稍微站直了点,还是一副有气的样子。萧若离无奈,亲自做了示范。你感觉他很累,但眼神里有着坚毅不屈,他的双手微微摆动,手指轻颤,做的十分自然,完全没有尚胖子的做作。夕遥是一个好学的孩子,他跟着萧若离一起做。呼延昭拍手鼓掌,夕遥的领悟接收能力,十分强大。
“好,你去吧,不要让别人看你的手。”夕遥的一双手,足以把什么都暴露了。不要说用水浸泡,就是刀子割出的伤口,都能够快速愈合。蓬莱仙人的体质,是凡人无法比拟的。对于不能了解的事物,人类会本能地出现害怕。夕遥点了点头,“放心,我知道怎么掩藏。”他推门而出,朝着杂役院走。
萧若离看着呼延昭,“我们不能只靠夕遥,你对浮空城比较熟悉,我们该如何脱困。”呼延昭叹道,“到现在,皇子都还没有来,他应该是被什么事情牵绊住了。明天白天,我们出去探探,尚胖子,准备好两块令牌。”尚胖子内心忐忑,不好反驳,现在已经上了贼船,想要下来,那是千难万难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