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鱼见他一言不发,以为他默认了,登时火冒三丈,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个调:“若不是你骗我,我怎会让哥哥出去教训你?他要是在家用饭,便不会发生后来喝酒被下药之事了……”
是她说得太有道理,陆息彻竟然无言以对。
都怪赵剑人太矫情,不就是扭了腰罢了,至于嚎得全衙门,甚至是整个县城的人都知道?
陆息彻感觉很冤枉,分明不是他造的孽,最后却要由他来还债。早知赵剑人是个拖油瓶,他便不该大发善心,带他南下来乌川。
此事本就是误会,其实让他认错不难,可卫鱼一口一个“虚伪”,令他心里格外的不舒服。
“你说得未免太夸张,若他们前日不得手,必会再另寻机会,卫大公子也未必躲得开。”陆息彻抱起双手,不住冷笑道。
卫鱼这厢说完,心里的怨气已经消了大半,哥哥都已经中招了,再怪他又有何用?
陆息彻的话是这样说没错,可是,卫鱼却无法赞同他说话的方式:“你的意思是,我哥哥天生愚笨,总会被他们抓到把柄?”
都怪他说话太毒舌,一针见血得……让人格外想揍他一顿。
卫鱼咬牙切齿,觉得自己的右手又开始痒了。
陆息彻瞥了她一眼,淡淡道:“我未曾说过此言,是你自己说卫大公子愚笨,容易中计。”
“你你你……”卫鱼被气得怒火中烧,偏偏又奈何不了他。
她暗暗想道,若自己的夫君是他,早被她打得满地找牙了,如今他还能好端端地站在她面前,得感激老天爷给的的福分,没有让他投胎做陆息彻。
卫鱼紧紧抿唇,眼睛眯起,凶狠地盯着他。
她发脾气的样子着实有趣,活像是一只炸毛的小猫咪,陆息彻心中暗暗窃喜,神色无不得意。
“你……待我查出真凶,定要让你好看!”卫鱼一脸凝重,忿忿握拳道。
要不是她今晚深夜潜入县衙,在阮竹的尸身上挖掘出更多的细节,以他手上现存的几样,要将古青寨的人完全说服,恐怕还得费一番功夫。谁料他居然没有半分感恩之心,真是可恨又可气。
“好!”陆息彻慢慢低下头,一脸正经,声音却无不挑衅,“我倒要看看,卫姑娘有多大的能耐。”
自己的妻子真是有趣,居然还敢和他打擂台?他就不信了,自己年纪轻轻得中探花郎,会输给深闺里养大的姑娘。
即便她来历有问题,他也能将她打趴下,彻底征服她,让她心甘情愿地叫自己夫君,只对他一个人好。
见陆息彻笑得甚为张狂,卫鱼紧紧捏起拳头,心中异常的开始兴奋起来。自她来到这个世界,一直抱着当县令夫人的态度混吃等死,许久未这般热血沸腾过了,她还得感谢讨厌的他,激起了她的斗志。
“那我们就此约定,谁先寻到真凶,谁便是赢家。输的那位,要为对方做一件事。”卫鱼扬了扬拳头,臭小子,哼哼,你便等着去钻狗洞罢!
一想到他从神坛上掉下来,在自己身前弯腰屈尊的样子,她便忍不住笑了出来。
听闻此话,陆息彻神情一顿,不知他想到了什么,脸上的表情异彩纷呈。
他侧过头,幽幽地看向她,声音忽地低了下去,柔得好似春日荡漾的湖水:“真的……什么都可以?”
卫鱼脸上的笑容并未褪去,依然挂在脸上,她不知他话中之意,懵懂地抬起头。
猛地对上他的眼睛,她被吓了一跳,原本的笑容也转为惊容,还颤抖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的表情,实在太古怪了,卫鱼下意识地纠紧自己的领子,狠狠地剜了他一眼。
“你怕了么?”
他的眼睛像是蒙了一层薄薄的雾,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在那幽黑的瞳孔深处,好似有两簇暗暗跳跃的火苗,勾得人忍不住想靠近,去亲自感受其中的暖意。
卫鱼没来由地感觉脸颊发烫,心脏更是飞快地跳了起来,她急忙侧过头,不敢再看他,嘴上却还要继续逞强:“是,只要不是违背公道,什么事都可以!”
“卫姑娘果然是个爽快人,本师爷想要你做的事,绝不会违背天地良心。”陆息彻挑起眉毛,笑得宛如一朵盛开的扶桑花,他心中暗爽,哼哼,等她输了后嫁进来,看他怎么“折磨”她。
二人吵过一架后,最后居然又神奇的握手言和,还成为了比赛的对手,陆息彻心中唏嘘不已。
他本想送她离开,见她一脸怀疑,像生怕他布陷阱似的,便打消了送人的念头,免得她走路都要战战兢兢。
“你好生小心,莫让巡逻抓了你,我可没时间来管你的事。”陆息彻心里不放心,嘴上却如是道。
卫鱼咬了咬唇瓣,不屑哼道:“多谢你的好意,我自会多加注意。”
她头也不回地扭头便走,突然,陆息彻的声音又从后传来:“你等等。”
待她转过身,迎面而来的是陆息彻的袖子,她心中微惊,正欲往后退去,他却轻轻按住她的肩膀:“你脸上脏得很,这般出去,就不怕被人笑话?”
不等她反驳,他便抬起手,用袖子在她脸上来回擦拭。
他双眸很自然地垂下,安静的容颜如画卷般美好,在那如扇般的睫毛下,是他柔情似水的星眸,里面闪烁的星星点点,衬得他的眼神格外专注,像是对待一件价值不菲的珍藏品。
卫鱼却觉得,他的眼神如一块烙铁,每看到一处,便能引起那块皮肤发出一阵微烫,最后,这股热流钻入心口,顺着血管延伸至每一寸肌肤,让她全身都开始不自在起来。
他的手指尖有些凉,卫鱼这才发现,他身上衣裳单薄,许是在外头站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