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息彻这几日每日只睡五个时辰,忙得脚不沾地,如今被后花园遭贼一事气上一气,整个人都神清气爽了,满脸通红,犹如吃了一碗十全大补汤。
卫鱼和碧珠被他突如其来的火气吓了一跳,二人对视一眼,卫鱼好心提醒道:“碧珠,你先出去罢。”
碧珠这才回过神来,嘟起嘴巴,和她对了个口型:“姑娘,您可别包庇罗大夫啊。”
卫鱼瞪了这小丫头一眼,碧珠吐了吐舌头,低着头嬉笑着离开了。
陆息彻皱着眉头,一言不发地站在原地。
自从上次她为他挡蛊虫之后,已经许久未见他如此师太,今日一见,反而令卫鱼心生熟悉之感。
“不就是几朵花儿么,至于这般生气?”卫鱼不禁好笑道,陆息彻怒发冲冠的样子真有意思,早知如此,她该让罗熙之将草也给拔了。
陆息彻脸颊一阵抽动,瞪大星目道:“你知道是谁干的对不对?速速告知于我,我去寻他的麻烦!”
这段时间他一直忙于追踪乌沐,谁料那个龟孙子不知有何方神圣撑腰,竟长了道行,几次金蝉脱壳,将他摆了好几道。陆息彻正一肚子窝火没处发,今日非得要找个人来撒撒气!
见他如此态度,卫鱼更不可能告诉他了,她好不容易和罗熙之建立友好的关系,怎能被他轻易破坏了去?
“莫非……此人是你的丫鬟?”陆息彻想了想,觉得卫鱼之所以不肯告知,是在有心袒护。
罢了罢了,既然是卫鱼的人,他还能说什么呢?整片花园都是她的,她爱怎么处置便是。
谁料卫鱼却摇了摇头。
“那到底是何人?”陆息彻火气又上来了,他到底要看看,是谁那么胆大包天!
卫鱼抬起头直视他,眨了眨眼睛,一本正经地说道:“是我。”
陆息彻一张通红的脸瞬间由红转白,往后退了一步,半晌无语。
好罢,如果真是卫鱼,他还真不能如何。
陆息彻耷拉着眉毛,叹了一口气:“原来是你……”
他年纪分明不大,却总是喜欢板着一张脸,卫鱼甚少见过他其他的表情,今日能够得见他吃瘪的样子,她心中格外满足。
卫鱼捂着嘴,突然仰头笑了起来:“我方才与你开玩笑,摘花之人并不是我。”
她话音一落,陆息彻差点没被噎死,敢情卫鱼是在故意耍他玩!
不过,又想到自己连撒气都找不着对象,他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真不知该拿你怎么办才好。”陆息彻十分无奈地说道,卫鱼实在是太调皮了,让他不知道该怎么对付她。
人一旦爱上了,对方做什么事都能轻易被原谅,陆息彻觉得自己正处于这个诡异的状态中。
“你告诉我罢,我保证不找他麻烦。”陆息彻彻底没招了,只好开始诱哄。
卫鱼才不信他,挑眉道:“我是不会告诉你的,谁知你知道只好,会再做些什么呢?”
“哎,你便告诉我罢,夫人……”
正当二人处于胶着状态时,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接着,碧珠的声音传了进来:“姑娘,罗大夫过来了。”
好不容易抽出时间来探望卫鱼,贸然被人打扰,陆息彻就差没将“我很不爽”写在脸上了。卫鱼没理会他,自顾朝外道:“请罗大夫进来罢。”
不知是碧珠偷偷给罗熙之说了什么,罗熙之坦坦荡荡地进门,抬头便道:“花是我摘的。”
陆息彻火还没降下去,如今罗熙之又来添了一把柴,他当场便怒了,对着罗熙之便道:“你好端端的不在县衙里休息,去摘我后花园花作甚!我何时得罪过你了?”
罗熙之轻衣袖,淡淡地说道:“我从未想过得罪你,我只是为夫人做些膏药罢了,和你又有什么干系,你莫要自作多情。”
“你想要花做原料,大可和我说一声,我给你银子去买便是,何必坏我家花草?”陆息彻真是被罗熙之气死了,他真是后悔,自己为什么要将这个祸害引进家做客呢?!
罗熙之眼睛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走向卫鱼:“我穷,没钱。”
陆息彻顿时一噎。
看着陆息彻和罗熙之鸡同鸭讲,卫鱼捂着肚子,几乎笑得昏死过去。
“你你你……”陆息彻抬手指着罗熙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罗熙之的确穷得很,当时他碰上她的时候,罗熙之连馒头都买不起了。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连饭都没得吃的神经病,还要跑来乌川县,看他长得是否如传闻中那般丰神俊朗。
陆息彻一时百感交集,他怎么就惹上了这样一个怪人呢?
罗熙之拉了拉卫鱼的袖子,提醒道:“夫人,你昨儿说带我去看铺子,咱们现下便去罢。”
如今,罗熙之最喜欢的人便是卫鱼了。卫鱼容貌清丽,十分耐看,再加上她性格大度爽朗,自己说什么她都不会计较,最重要的是,卫鱼不仅有钱,还十分大方,这段时间好吃好喝供着她,罗熙之感觉自己快要成神仙了。
卫鱼瞥了一脸愤慨的陆息彻一眼,眯起眼微笑道:“好,今儿恰好是对面酒楼开张的日子,我们的铺子为他们做了不少的布饰,咱们一起去瞧瞧新鲜。”
“嗯。”罗熙之认真地点点头,嘴角微微勾起。
即便罗熙之笑容很浅,还是被陆息彻敏锐地捕捉到了。
她到底在高兴什么?
再看罗熙之的表情,陆息彻怎么都觉得有些诡异。突然心生不安的他,思绪立即飘到远处去了,一时竟忘了向罗熙之算账。
“酒楼里做了一面水晶珠帘,像是夜里的星星般,可美了……”
卫鱼挽起罗熙之的手臂,兴冲冲便往外走,二人有说有笑的,早已将陆息彻忘到了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