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息彻没想到卫鱼回亲自过来,愣了好一会,这才站了起来。
他表情惊讶中似带了几分了然,激动中还有几分羞赧,脸颊潮红,眼睛熠熠发亮,像是对待上峰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男人大抵在某方面都是相通的。在办公场合见到自家内人,总是容易生出那么几分自豪之感,巴不得对方大肆参观一番,由此展现出自己在工作上的才能。这种刻意表演的行为,有些类似于雄孔雀为了吸引配偶,翘起屁股上那一扇华丽丽的羽毛以供人观赏。
陆息彻胸口起伏了一小会,刚想开口说上一句,谁料卫鱼根本不给他半点机会,直截了当打断道:“我和罗大夫今日参观新开张的思渊楼,在二楼居然发现金线蛊的痕迹,我们怕乌沐藏身于此,便先回来告知于你。”
陆息彻失落的一颗心瞬间提了起来,连声音都高了一个调:“什么?!”
乌沐那个讨厌的贼子,不知得了背后谁的帮助,在乌川县地界狡兔三窟,四处躲藏,让他追得筋疲力竭,次次铩羽而归,没想到这厮胆大得很,竟敢藏他眼皮子下边!
这一次若是抓到他,非要好好地出一顿恶气不可!
陆息彻脸一沉,捏紧了拳头,起身便出去寻周捕快,让他集合衙役前往思渊楼。
正在外头一阵忙乱之际,卫鱼忽地拉住他的袖子,说道:“那思渊楼和我们的铺子有生意往来,今日是头一天开张,你可否不要太大张旗鼓……”
卫鱼觉得挺对不起秦朗月的,人家好心好意给自己送生意送银子,结果她呢?在秦朗月第一天开张,便将一群官差送了进去,直接给他的铺子来一个开门红。
换做是哪家铺子,在开业第一天被这样闹上一通,估计都会开不下去罢。她觉得此举,等同于断人财路。
陆息彻回过头,定定地看了她几瞬,忽然答道:“好。”
“若实在为难,那也罢了。”卫鱼是分得清主次的,秦朗月再重要,那也比不过乌川县全镜人的安危,如果此事不能折中,那便罢了。
若秦朗月当真受到此番影响,那她今后再寻别的机会赔偿便是。
想通了此结,卫鱼便少了些许负罪感。
陆息彻见她表示认真,还以为她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当下保证道:“你放心,我自然不会大喇喇带一群衙役上门,万一什么都没抓住,给百姓留下官差凶恶的坏印象,岂不是得不偿失?”
他还是很在意自己的感受,卫鱼嘴角一翘,推了他一把:“快去快回罢。”
“嗯。”
陆息彻眼神柔和,忽然抬起手,在她头顶轻轻摸了一把,在离开之际,他还不忘顺手揩一把油。
“你的发髻歪了。”陆息彻睁眼说着瞎话。她的发丝又软又滑,触感极好,他费了极大的力气,才将手原封不动地收回来,“我会早点回家,你等我。”
说完这句话后,他领着一帮人呼啸而去,留下卫鱼捂着头,一脸的呆愣。他方才根本没碰她的发髻,只是摸了两把头,这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摸头会长不高的!
卫鱼懊恼地想道。
罗熙之也随捕快一道去了思渊楼,方便追踪乌沐的位置。本来她还觉得此举会影响卫鱼和思渊楼的生意,故意戴一个斗笠进门,混在一群穿便装的捕快中,没想到秦朗月根本不在店里,这倒让罗熙之少了许多压力。
陆息彻带着一干人在思渊楼里里外外搜了一圈,就差没将地底给掏空了,却依然未发现乌沐的踪迹。因此,他只好命罗熙之掏出追踪的药粉,以确定乌沐逃跑的方位。做到这一步,其实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罗熙之用药粉试了一遍,发现乌沐大概是往东边去了,于是,陆息彻又派周捕快去一趟古青寨,看看是否能在路上截住他们。
送走了周捕快,陆息彻站在思渊楼楼顶,一脸郁闷地看着楼下的车水马龙。
在这危机当头,乌沐肯定不会去古青寨,族长已经和他彻底撕破脸,还怕他做什么?
在陆息彻的策动下,寨主早已命全山寨戒严,乌沐单枪匹马闯进去,无异于送死。除非乌沐真的疯了,拿蛊虫为自己开路,当然,如此行为,古青寨寨民必将全部丧命,他要一个只剩下鬼魂的空寨子,又有何用?
至于被埋在简陋坟墓中的阮竹尸体,反正乌沐初来时便将她带走了,大家已经觉得无所谓了。
卫鱼备下饭菜在家,直等到月上中天,陆息彻才带着一帮人返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