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朋带着妻儿,几个心腹,正要迈出大门,沈朋扭头看了一眼沈凌云。沈凌云自从双手被废过后,就一直处于一种对什么都不是很感兴趣的状态,每天浑浑噩噩,从前纸醉金迷的生活他也不想了,就如同一个活死人般,每天就是坐在那张大而精致的藤椅上,呆呆地看着天边的云朵。
沈朋每一次看到心爱的儿子这般模样,心里是说不出的心疼,而一直与他感情深厚的妻子也终日唉声叹气,以泪洗面,更是让他心绪不宁,仇恨被无限放大,才导致现在即将背井离乡的这个局面。
看着朱红色恢弘的门前的柱子,又抬起头看看镶金边深墨色门匾,上面龙飞凤舞的两个大字“沈府”似乎也是那么刺眼。
大半辈子的心血啊,你说要一时放下确实是难以割舍的,沈朋的心理忽然有了一丝惆怅与愤懑,他已不再年轻,还能在有生之年拼出这么一份惊人的事业么?沈朋缩缩脖子,手腕传来的阵阵剧痛让他此刻是如此清醒,而他却分明觉得有些冷,雪后的雁南城在此刻似乎也没有什么夜生活了,人很少,大家都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微风拂来,带来的并不是惬意,而是实实在在的寒意,今天着实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沈朋转过头,看了看黑暗的街道尽头,像是饕餮一般张开了血盆大口,狰狞而又诡秘。
沈朋叹了口气,然后扯了扯披风,对着妻儿说道:“走吧。”
沈凌云看着沈朋,然后问道:“去哪?”
沈朋摇摇头,说道:“先去你外婆家一段时间,然后再说吧。”
沈凌云点点头,看着面色复杂的父亲,心里也莫名其妙地有些怅然,他不是个傻子,从父亲急急忙忙回来就要收拾东西出去的时候,他就大概猜到了什么,怕是自己要从一个声名显赫的大纨绔变成一个平平凡凡的人了。这么一想,他对楚穆和萧因果的怨恨就又加剧了一层。
十数人默默不语地走下了大理石打造的台阶,然后不声不响地朝码头而去。
“嗖”,一个极小的破空声,猛地传来,沈朋瞳孔微微一缩,侧过身子,然后目光灼灼地看着街道尽头的黑暗,沈朋的众个心腹如临大敌,急忙放下东西,把沈朋三人围住,神色紧张。
“其实,我真觉得你们不必走,你一走,我去哪里找你们?要学会照顾老人家。”
一个年迈的声音从黑暗里传出来,紧接着就看到一个老人缓缓走了出来,青色布衣,黑色圆口布鞋,做工精致,但是就像是很久之前的东西一般,显得非常陈旧,脸色苍老,头发稀疏,已然花白,就这么摇摇晃晃好像随时都要倒下一般。
但就是这么一个勉强说得上精神矍铄的老人,却给在场习武的人危险之极的感觉。
沈朋咬咬牙,强自压住内心深处的不安,上前一步拱手说道:“老人家,我们还要赶路,还要相烦你让一下。”
那老人没有说话,微眯着的眼睛瞟了一眼沈朋,问道:“去哪里?”
沈朋保持着拱手的姿势,说道:“去走个亲戚。”
老人的声音略微有些喑哑,带着一些岁月的质感,他说话缓慢,显得慈爱而又温和,但是内容却是极其耸人听闻:“别去了,去不了。我是来杀你们的。”
这一句话却是让在场的人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所有人的瞳孔都因为老人这一句话猛然收缩,沈朋和其中一个心腹对视了一眼,看来今天是凶多吉少了?
沈朋说道:“老人家真是会开玩笑。”老人摇摇头,说道:“我可没有开玩笑。”
沈朋骤然换了一个语气,厉声喝问:“那么你凭什么?你是谁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