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怎么了?看你们一个个的德行,老师还没事呢你们哭什么?刘袁!站好了,把衣服穿好,什么样子?古清,站起来,拿出你端庄大方的样子,别失了姑娘的端庄。乐炎,你最年轻,该有个年轻人的样子,去洗把脸,把自己收拾干净!老二和老三呢?还没到?”
大师哥贺胜磊一来,就把几个师弟师妹数落了一遍。郝乐炎跑去洗手间洗了一把脸,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憔悴的模样,又捧了一把水,然后甩了甩头,整理了一下衣服,满眼血丝的回到走廊。
“乐炎!老师醒了!快点!”
郝乐炎听见刘袁这一声喊叫,撒腿就开始跑,等他跑到病房的时候床边已经围了一圈的人,郝乐炎跑过去,画老已经醒了。看见他之后眨了下眼睛,古清和刘袁让开了地方,让郝乐炎到前面去。
郝乐炎走到床边,抓住画老的手,轻轻地叫:“老师。”
“我啊,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他们都,长大了,只有你……”
“老师!”郝乐炎眼睛通红,心里堵得难受,紧紧咬着嘴唇脸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我从来,就没有,夸过你,总说你笨,其实啊,你是他们里,最聪明的一个。”
郝乐炎赶紧点头,哽咽的说:“谢谢老师。”
“老二、老三呢?”
“在路上,马上就到了,您别着急。”贺胜磊说完又跟柳月瑶和高鸿云联系。“鸿云到了,在电梯里,月瑶已经下了飞艇,马上就到。”
“老师觉得好累……”贺老说完就闭上了眼睛。
“老师!”郝乐炎慌了,不是说中午之前醒过来就没事了吗?现在怎么看起来这么的……就好像闭上眼睛再也不会睁开一样。他抬头看看贺胜磊和画卓民,两个年长的人都叹气,郝乐炎突然心里一凉。
古清的眼泪开始哗哗的往下落,刘袁把脸扭向一边,眼圈也红了。
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打开,高鸿云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看见大家的表情后赶紧跑过来,“怎么样了?你们怎么都这种表情?老师?老师?怎么叫不醒?”
刘袁有气无力的解释:“刚才醒过,还问你来着,前几秒还是醒着的,现在又睡着了。”
医生把大家都赶出去,“我们出来谈吧。”
病房里只留下古清一个人,医生是一直当画老家庭医生的人,他给大家解释:“画老毕竟年纪太大了,他常年吃药,身体也不好,现在虽然醒了,但是他的心脏功能早就衰竭了,现在这样子,我们已经无能为力了。”
“你不是说中午之前醒了就好了吗?”画向晨直接吼了出来,“只是摔了一跤而已,心脏怎么会衰竭?”
“画老的心脏问题去年就已经很严重了,药量一直在增加,我也不知道他会隐瞒你们。我曾经提议过他换心脏,可他说什么不肯。”
所有人都沉默了,为了不影响儿子和学生的事业,一个近八十的老人,承受孤独的同时,他又承受了多少病痛?该怪他太固执,还是怪自己太疏忽,没有孝心?
上午九点一刻,在国外的柳月瑶接到画老病重的消息,连夜赶了回来,同她一起来到病房的,竟然还有墨展离。
郝乐炎坐在医院的走廊里,腿上趴着画向晨。他拍着少年的肩膀,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劝。他的思绪被拉回以前,画老教他熟悉现在的乐器,教他更适合现代人喜欢的编曲,因为离家远,寒暑假的时候,他会住在老师家里,每天早起训练,以前的点点滴滴,这一刻在脑海里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
正当他情绪低沉的时候,一只大手落在他的头上,轻轻地揉了揉。郝乐炎抬起头,眼里带着惊讶,“你怎么来了?”他在对方黝黑的眼睛里,看见了心疼的情绪,也清晰的看见了自己现在的模样,头发是乱的,双眼通红还挂着黑眼圈,嘴唇都是干裂的,脸色也不好看。
“情况怎么样?”墨展离坐在郝乐炎另一边,摸了摸他的脸。
郝乐炎摇了摇头,没说话。
画向晨听见了动静,本来睡得就不沉,现在直接坐了起来。看见墨展离的时候惊讶的眨眨眼睛,再看看郝乐炎,显然把墨展离认出来了。
郝乐炎看着他,也没解释,问:“跟学校请假了吗?”
画向晨点头,“请了。”坐好之后也不说话了。
郝乐炎揉了揉眉心,正感觉头疼,就感觉一只手搭在自己肩膀上,他顺势靠过去,把脸埋在对方的脖颈处,闭上眼睛问:“你一宿没休息?”
墨展离点头,停顿了一会儿才说:“担心你。”
郝乐炎叹息一声,“我睡一小会儿,半个小时叫醒我。”
画向晨见他们这个样子,好奇的看了两眼,然后问墨展离:“你是炎哥的男朋友吗?”
墨展离看了看郝乐炎,点了点头,画向晨也没再说什么,站起来问:“你喝什么?我去买水。”
“矿泉水就行。”
画向晨也没回应,直接走了出去。郝乐炎听见画向晨走了之后,意识也变得迷迷糊糊地,隐约听见有人在耳边说话,好像还不止一个人,他烦躁的往下一趴,直接趴在墨展离的腿上,拉住一片衣角把脸盖住,外面安静了下来,感觉自己头上落下一只手,带着让人心安的力量,让他渐渐地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郝乐炎只感觉自己好像刚闭上眼睛,就被一阵猛烈摇晃晃醒。郝乐炎猛的坐了起来,睁眼就看见自己在一间病房里,晃他的是画向晨,“炎哥,爷爷醒了!你快起来!”
郝乐炎二话不说就往病房外面跑,和刚回来的墨展离迎了个对面,他也来不及说什么,抓住对方的手一起跑。
到了病房才看见,画老竟然坐了起来,而且面容红润,正拉着柳月瑶的手说话。可大家的表情却都很痛苦,他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画老见他们站在门口,眼里有了笑意,“乐炎啊,来这儿。”
郝乐炎没有松开墨展离,直接牵着手进去。大家对他俩这种行为也都没有说话。郝乐炎笑的比哭还难看,“老师,我带男朋友来看您,等我俩结婚的时候您一定要给一个大红包。”他感觉自己说这话的时候,牵着的手紧了紧,郝乐炎随即攥了回去,表示自己说这话是非常认真地,没有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