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走到傅世钦的身前微躬着身子:“大少爷叫老身有何事吩咐?”
“你可记得何杏的母亲当年是怎么死的?”
老管家略微思索了一番说:“老身记得何杏曾经提起过,说在她很小的时候她妈妈从日本乘船回国,在途中遭遇了风暴,船沉了,人也死了。”
“其他的,何杏再没有向你们提过她母亲?”
“没有了。”
“行了,你下去吧!”
“是的,大少爷!”
傅世钦坐在沙发上,想起今天白日里与“十哥”的对话,开始若有所思了起来。
第二日傍晚,天边烧起了晚霞,夜幕刚刚降下的时候,李君则已经站在了法租界的喧嚣声中。夜晚的法租界霓虹闪烁,有无数的车马辐辏,冠盖飞扬,人往人来,十分热闹。李君则径直走入了傅世钦之前所说的那间酒吧。
这酒吧虽然不似别处的嘈杂,但也不乏声色犬马、觥筹交错,陪酒的姑娘们不瘟不火的逢场作着戏,店内的装饰也算是富丽堂皇,音乐也有几分品味。李君则找了一处显眼的位置坐下来,随即便来了一个点餐的侍应生。
“先生,您需要喝点什么?”
“血腥玛丽……”
“对不起,您说什么?”
“没听到吗?来一杯血腥玛丽。连这都不知道吗?那还开什么酒吧,去把你老板叫来!”李君则装作似乎要发作的样子。
其实他自己心里知道,血腥玛丽这种酒,1934年才传入美国,在这样战乱的时候,一般的中国酒吧里是断不可能见到这种酒的。
而那侍应生似乎比较沉着,像是见惯了这般无理取闹的事情一般,冷静的回应:“老板近来比较繁忙,怕是不能满足客人的要求,不如这样吧,我们的确没听说过这种酒,请您告诉我做法我好吩咐人给您去做,也让我们学习一下,说不定还得感谢客人您呢!”
李君则见他应对自如,喜怒不形于色,他向来会看人,索性让他去做,而后再借此发难,其必然再也无法应对,其嘴角也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便不耐烦的说:“伏特加中放入冰块,勾兑上番茄汁和辣椒水……还有,听说你们这儿最近死人了?”
此话一出,侍应生稍稍有些一怔,似乎触碰到了一根敏感的神经。
只见他眉头微锁,冒出一句“请先生稍等片刻!”便转身离开了。
等了约莫一刻钟左右,侍应端来了一杯红色的伏特加。其实对李君则来说这杯酒做的是否纯正已经不重要了。
囫囵喝下一口,便怒不可揭的站起身来摔了杯子,随即呵斥店内的人员,原本冗杂的人声也都停了下来,客人们也都目不斜视的盯着李君则看。随即便有侍应生进去叫老板,老板听见音乐和声响都没了,顿时一阵胆颤,也已经走了出来,以为又是出了什么事情。
因为两天前刚刚在自己店里死了一个内部高官,还是自己的亲戚,一直没有查出凶手,怕上头怪罪,如今正为这事儿搞得食不下咽呢。
“东西做成这样还想开店,怪不得连人死了都查不出来,真是一群没用的废物!”李君则心里想,拐弯抹角还不如单刀直入。
老板正好瞧见这一幕,听见李君则的叫喊,似乎话中有话。他店里死了人一事,本来一直压着不让声张,如今被他这么说出来,老板哪里肯答应,一心只想着事息宁人。
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怀疑,便招呼李君则去里面详谈。店里的客人都捂着嘴巴笑,以为这愣头青进去之后不知道会被打成什么样子呢。
老板领李君则进入后厅,关上房门,便对他说:“我不晓得这位兄弟如此知道我店里之前出的事故,不过刚刚我见你话中有话,莫非你能知道是谁毒死了警备部副部长?”
“要猜出是谁其实并不难?难的是您对我的信任程度,如果你信得过我,不妨把当日具体出事的细节一一告诉你,还有涉及此时的几个人也让我见一见,我有信心,事情很快会水落石出。”
这老板这么多天来为了此事费尽心思,无奈始终苦无良策,听李君则这么一说,心里突然燃起希望来。但是又有些怀疑他的用意,言语间颇有试探。
李君则只一笑:“有句老话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另有一句,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此番我毛遂自荐不为别的,只想借贵人的手得到引荐。李某自问有才华却只能于小小的巡捕房里谋差事,碌碌无为,倘若我能替老板查出真相,不求别的,我只求您能帮着向高层为我谋一份好差。”
见他野心不小,老板心下了然,也觉得既然他把话说到这个地步,一定是有这本事的。
随后便把当日的情形一五一十地都告诉了他,还把出事的那天晚上在那个死去的副部长身边的几个人都找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