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呀。”方云蕊在客厅里听到这大呼小叫的声音，差点儿没急晕过去。匆匆的赶到座机旁，她将听筒放在耳边许久，里面却只传来阵阵忙音。于是，使劲儿的拽着佣人问道。
那佣人三十岁上下，是从农村来的，哪里见过什么世面。在听到电话里头的威胁声时，早就吓傻了。“夫…夫人…大少爷…大少爷他…”
连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真真不怕把人急死。
程应轩这时候也凑了上来，大声斥道：“大少爷到底怎么了，你快说呀。”
那佣人嘴巴张张合合好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道：“大少爷…大少爷被人绑架了…”
一听儿子被绑架了，方云蕊一口气没提上来，身子就朝着后面倒了下去。程家大少爷，那可是她的命根子啊。
程应轩纵使不喜欢这个母老虎，但也不能由着妻子倒下去而不管，忙伸手将她给扶住，又是掐人中又是拍背的，生怕她有个什么闪失。
过了好一会儿，方云蕊总算幽幽转醒。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狠狠地掐了程应轩一把。“我是不是在做梦？一定是有人开玩笑的，对吧？”
她问的，自然是那个接听电话的佣人。
佣人脸色依旧苍白，似乎还没有从惊吓中回过神来。“夫人…刚才的确有人说大少爷在他们手里…说…若不想大少爷有事，就准备一千万赎金…”
听到一千万这个数字，程应轩夫妻俩同时倒吸一口冷气。
“一千万？还真敢狮子大开口啊！”程应轩最先反应过来，愤愤的捏紧了拳头。
佣人见主人发了火，更加不满隐瞒，将听到的内容一五一十一字不漏的汇报了一遍。“老爷，对方还说，若是敢报警，就让大少爷…死无全尸…”
“猖狂，太猖狂了！”方云蕊此刻已经说不出话来，客厅里只听得见程应轩一个人的咆哮声。
纵然屋子里安装了隔音设备，但程应轩那歇斯底里的怒吼声还是传到了程老爷子的耳朵里。
他拄着拐杖走到楼梯口，一脸严肃的呵斥道：“堂堂程氏的董事长，遇到屁大点儿事就大吵大嚷，成何体统！”
听见老爷子的声音，方云蕊总算是从发懵中醒了过来。她甩开程应轩的手，飞快的朝着楼梯的方向跑去。“爸…皓然出事了…你一定要救救他啊…”
听说程皓然出了事，程老爷子的眉头锁得更紧。“他不是去榕城办事么？应轩，你告诉我，究竟出了什么事！”
程应轩不敢隐瞒，将方才佣人听到的内容转述了一遍。“爸，对方勒索一千万才肯放皓然回来。一千万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方云蕊见他到了这个时候还在计较钱的事情，不免怒火中烧。“程应轩，你到底什么意思？！皓然可是你的亲生儿子！区区一千万，难道还比不上他来的重要？”
“我不是这个意思…”程应轩委屈的抿了抿嘴，他不过是感慨一下而已，又没说不拿钱出来赎人。
“你就是这个意思！”方云蕊本来脾气就不好，心急如焚的时候就更难伺候。“我看你是巴不得皓然出事，然后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在外头养个小的好给你生儿子！”
“你…你简直是胡搅蛮缠！”程应轩曾经是动过这个念头，但在老爷子面前，打死他都不会承认的。
程老爷子见他们又开始闹腾，不由得黑了脸。“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儿拌嘴！”
老爷子一吭声，夫妻二人顿时都闭了嘴。
“瞧瞧你们，一个个都沉不住气。事情都没弄清楚，就在这儿闹内讧。哪一天，若家里真出了什么事，你们叫我如何放心把家业交到你们手上！咳咳咳咳…”老爷子气呼呼的踱着拐杖，心中气血一阵翻涌。
程应轩见老爷子气得直咳嗽，忙上前去帮忙抚背。“爸，您别生气，千万保重身体啊…”
只是这话里头，不知道包含了多少的真心实意。
方云蕊也暂时忘记了跟丈夫斗嘴，也在一旁劝道：“对不起啊，爸，我错了。贸然听到这个消息，儿媳太着急了，所以才口没遮拦。爸，您可不能有事啊，您可是家里的主心骨，我们还指望您给拿个主意呢。”
儿子媳妇这么一伏低做小，认了错，老爷子的气这才顺了一些。“消息确认了吗，就在这儿吵吵闹闹的。万一只是开的玩笑呢，岂不是叫人笑话。”
经老爷子这么一提，夫妻二人这才傻愣愣的回过味儿来。
似乎好像大概是这么一回事。
老爷子从他们二人的反应中就看出了端倪，故而沉着脸将刚才接电话的佣人阿春叫了过来。“阿春，你确定大少爷在对方手里？”
阿春只是个帮佣的，哪里知道这里头的门道，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老太爷，我…他们是这么说的…”
程老爷子听了阿春的回答，这才稍稍松了口气。“现在的诈骗之术是越来越高明了，连家庭住址，家里的电话都能知道，还有什么事情忽悠不出来？事情也许并不像你们想的那样，或许这只是有人想从你们这里骗钱罢了。”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觉得老爷子的话也有些道理。
不过，方云蕊却还是不太放心，道：“爸，我刚才打过皓然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所以才急了。在这个当口联系不上，会不会真的有什么事啊？！”
“现在的骗子都是这样，先偷手机，然后以主人的身份发短信打电话进行诈骗。”程老爷子虽然退休在家多年，但却并不是对外面的事情不闻不问。“你平时少打打牌，多关心关心时事，就不会这么轻易的上当了。”
方云蕊连连称是，暗地里却撇了撇嘴，根本没将老爷子的话放在心上。
只是，老爷子的话音刚落，客厅里的电话再次响起。
阿春却愣在了一旁，不知所措。
“干嘛愣着不接电话？”老爷子被电话铃声吵得脑袋发晕，语气中带了一丝不耐烦。
阿春这才回过神来，小跑几步，将听筒接了起来。
不一会儿，阿春刚恢复正常的脸色在接听了电话之后再次惨白一片。“老…老太爷…绑…绑匪…”
首先反应过来的方云蕊，她几乎是毫不顾贵妇的形象，跌跌撞撞的跑到搁放电话的桌子旁，接过听筒，一连喂了好几声。
程老爷子怕方云蕊一个人应付不了，忙喊道：“打开免提。”
方云蕊担心儿子的安危，此刻早已方寸大乱，自然听话照做，颤抖着手，按下了免提键。电话那头的声音，也随之传来。
“看来，刚才各位并没有将我的要求放在心…现在，我改变主意了，赎金还是一千万，不过却是美元。明天中午十二点，送到火车站上的广场来。记住，千万别报警，否则，别怪我们不客气。”
绑匪的声音很嚣张，但一听就是经过处理后的，显得有些不真实。
方云蕊正要答应，却被程老爷子抢了先。“一千万美金，胃口倒是不小！我们如何确定人真的在你手上？”
“等着。”对方放下这么一句话，接着便是物体被拖拽的声响。
“爷爷…我是皓然…救我…”程皓然被关了好几天，滴水未进，所以说起话来有些吃力。
听见儿子的声音，方云蕊就有些沉不住气了，在一旁插话道：“皓然，皓然…你没怎么样吧？他们有没有打你…”
程老爷子见她突然插话，很是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他说话的时候，哪里容许别人打岔。实在是，太没有教养了。
被老爷子锐利的目光扫到，方云蕊不得不暂时歇了声儿。
“现在确定了吗？”这时候，绑匪的声音再次响起。
“一千万美金，一时之间也难以凑齐。多给些时日，如何？”在谈判上，程老爷子绝对是一把好手。
否则，也不会有如今的程氏企业。
“大少爷听见了吗？在他们心中，你根本不值这个数啊。”
然后，便是一阵哀嚎声。
方云蕊见自家的儿子被打，哪里还顾得上什么谈判技巧，直接对着电话嚷嚷了起来。“给，我们给。只要你不伤害我儿子，多少我都给！”
“方云蕊！”程老爷子见她一次又一次沉不住气，气得差点儿连老血都给喷出来了。
“爸，答应他们吧，否则，他们会伤害皓然的呀…”方云蕊这人算不上有多好，但是对一双儿女却是百般疼爱，不肯让他们受半点儿委屈。
“妇人之仁！”程老爷子在心里暗骂。可在危机关头，他也没那个闲功夫去计较儿媳妇的过错，一把将电话夺了过来，吸了好几口气才开口道：“若还想拿到赎金，最好别伤害人质。还是那句话，一千万美金没有，五百万人民币，这是我最后的底线。要不要，随你们。”
老爷子这番话说出来的时候，不但方云蕊吓傻了，就连程应轩心里也暗暗不是滋味。他的儿子，程家未来的继承人，居然就值五百万。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
“爸…”方云蕊惊呼一声，整个身子都瘫坐在地上。
这样谈判，她儿子还能活着回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