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人的打扮,只能说是不伦不类。
夏佐稍稍好一些,他身材纤细,就是没胸,穿着白纱裙倒是有几分亭亭玉立的味道,镀金的枝型头环压在他伏贴的发顶,灰发发尾落至肩头,化妆之后五官柔和,就是举手投足间依然有力坚硬,眼睛不好的人一看,说不定会和几个月前的鄀九州一样赞叹,好一个漂亮妹子。
鄀九州就有些惨了,三大五粗一个汉子被硬塞进裙子里,化妆师还充满恶意地给他双颊抹了腮红,一张英俊帅哥脸和猴子屁股没什么两样。
两人身体都是僵硬的。
特别定制的雪白纱裙很薄,用的是最新发行的新型材料,穿在身上的触感如同云彩一样柔软,和肌肤一样温暖,和风一样……仿若无物。
身为正常男性的夏佐和鄀九州在换上这条裙子后都感觉自己是在空荡荡的遛鸟。
……而且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
周围人闪亮亮的眼神简直让两人累不爱。
如果说裙子只是提供了一些不自在——毕竟夏佐对于男女性别分别认知有些模糊,而鄀九州脸已经磨得和城墙一样厚——对他们而言,更多的不自在来源于此时共舞的对方。
太过贴近的距离。
被入侵的的个人领域。
以及……某位哨兵对前几天从自己口中脱口而出的表白所怀有的尴尬。
共舞,应该是十分亲密的人之间才会有的行为。
而他和夏佐,除开他怀有的那一份浅薄的单相思外,没有任何亲密的关系。
所以,灰发少年周身清冷的气息由于过于贴近的距离萦绕在他周围时,他目光逡巡在夏佐发顶,控制不住自己的感官要追寻那浅淡的清香。
看,听,尝,闻,触。
夏佐冰冷的指尖搭在他并不纤细的腰上时,透过轻若无物的裙衫,鄀九州感觉有小小的电流从夏佐指尖发出,在他全身转了个遍。
一瞬间鄀九州觉得自己腿都软了。
不行!腿软被人看出的话,那他一点面子都不会剩。
……还有,为什么是他跳女步啊?
此时会场中央只剩下他和夏佐。
几日前对鄀九州的惩罚公告被公布在论坛上,前几项是惯常的记大过,罚津贴和义务劳动——当然量特别大——最后一项却是让两人互为舞伴穿女装跳开场舞。
消息一出,论坛上就翻天覆地。
可谓报应的大家憋着劲等圣诞舞会看好戏,还有不少人觉着以从前鄀九州对校纪校规的蔑视,黑发哨兵根本不会前来舞会,可惜现实给了他们好大一巴掌,然后让所有舞会旁观者目瞪口呆。
鄀九州跳的是女步?
这是谁出的主意?实在是,实在是,实在是……太解气了!喜闻乐见普大喜奔啊!
从两人出场到两人摆出跳舞的架子,短短一分钟不到的时间,所有人都用随身智能拍摄了不下两打全息照片,更有人特地带来了复古照相机,就是为了对这一幕进行拍摄。
身为这种人的代表,安怀春咔嚓咔擦按快门就没有停过。
敏锐地发现了躲在立柱后的安教授,鄀九州才给过去一个愤怒不已的眼神,就被夏佐推了一把。
鄀九州:“擦!你干什么?”
夏佐:“鄀先生,已经开始了。”
欢快的舞曲重新开始了新一轮的前奏,根本没有给哨兵一个反应的时间,夏佐就按照这些天练习的那样向前走了一步。
鄀九州:“……小白脸,你是故意要踩我的脚吗?”
夏佐:“这不是没有踩到吗?”
两个人的交谈都是小小声凑到耳边,近似耳鬓厮磨的举动在旁观者中惹出一阵不小的惊呼。
尽管在走神,但身体自然而然顺着夏佐手臂的力量在原地旋开,雪白的裙摆飘扬着上升,甚至露到了鄀九州的大腿,又惹得一片惊呼和快门咔嚓。
感觉到大腿和蛋凉飕飕的年轻哨兵:“……”
此时此刻,他是多么想要找到一颗后悔药吃下去啊。
跳男步的夏佐情况比鄀九州要好得多,这几天经过了刻苦训练的他一系列舞步做出来有模有样,除开少数几个地方会有小小僵硬,完全看不出他是一个新手。
他的僵硬,是太过靠近鄀九州。
鄀九州的体温是不是太高了一些?他身体里是有团火在烧吗?
夏佐接触到对方的肌肤有被烫伤的错觉。
另一边,悲愤的哨兵目光向上移,再一次瞪向某位不务正业的老师。
站在立柱后的安怀春大笑地向他挥手。
然后安怀春转身离开,随身智能为他展开光屏,刚才拍摄得照片背一一显示在上面。
快速浏览着照片,决定把这些当做笑料的证据保存一百年的安怀春目光停留在其中一张上。
照片上两个主角都冷着脸,却无法阻挡那由于过于醒目的俊美面容的魅力透过不会动的照片,刀锋一般夺人眼目。
俯视的角度将两个人飘扬的裙摆全部囊括在照片中,淡淡的灯光下,雪白的裙摆仿佛是透明的,两个人仿佛两朵相依的重瓣白茶花,正肆意开放着。
其实还没有六十岁的安怀春轻轻叹息。
年轻真好啊。
他想起前几天鄀九州在禁闭室中近似表白的话,又叹气。
哎呀哎呀,将共舞作为惩罚可是他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希望鄀九州好好珍惜才是。
男人不知道鄀九州正在心里狠狠地骂他。
哨兵正是对夏佐避之不及的时候,安教授却把他和夏佐硬凑在一起,还规定自己必须跳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