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毅浑厚的声音,借助着迂回的山谷荡漾开来,凄凄凉凉;从篮子里抓起一把纸钱就当空散开,顿时间纸钱就像柳絮般凌空飞扬开来,朝着深不见底的山壑之下飘去。
萧毅的悼念之声,无疑是刺痛地在场所有人。若那日没有朱昔时挺身而出与阴屠子同归于尽,那他们现在就不可能安然地站在这里。
虽然到如今都未曾找到朱昔时的尸首,可大家心中都明白着,掉下山崖的朱昔时几乎是没有生还的可能性。这么一个心善的女子,到头来落了个尸骨无存的下场,叫人怎么不心酸,不自责。
“把纸钱给我。”
山崖边沉默了许久的赵真元,淡淡地知会了萧毅一声,便从他递过来的篮子中抓起一把纸钱,当空挥洒开。
“西施,你走好。”
刺骨的寒风疾劲地在山崖边游走着,吹得人脑子越发清晰了。此刻悼念着朱昔时的赵真元,脑子里尽是昔日这个胖嘟嘟姑娘的一笑一颦在闪过,她的离开,似乎带走了世间上一份快乐,以后都不会听见她那纯净豪气的笑声了,也不会听见她那些刀子嘴豆腐心的唠叨了。
莫名间,赵真元的眼眶湿润了许多。
空中再次扬洒过一片纸钱,赵真元执起手揉了揉自己发酸的眼睛,转而代替先前那抹悲愁,脸上露出一方好看的笑容。
“我要启程回临安了,你要多保重。”
这样轻松恣意的笑容维持不了多久,就在赵真元脸上发酸发涩起来,让跟在他身边的人瞧着心里也是一片愁云惨淡。大恩难酬,岂是一言皆能道尽的?更何况,那些今生难还的恩情,无形中变成了日夜煎熬在心中的愧疚。
“谢谢。”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却是囊括了赵真元心中的千言万语,太复杂的话反而显得是巧言令色。
叹息之间,萧毅抬起头看了看天色,心中虽多有不舍,可还是好心提醒了一句沉浸在缅怀之中的赵真元。
“王爷,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早些动身为妙。”
“知道了,你和手下的弟兄们先去整理下,本王想再多呆一会儿。”
“是。”
脸上的沉郁有浓厚了几分,想说点什么可萧毅也是一时词穷,不知如何劝慰崖边的赵真元;长长地舒了一口闷气,怀揣着一颗沉重的心领着手下兄弟先行离开了山崖。
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山崖边,只有皑皑白雪,嶙峋山峰,刺骨寒风相伴;静谧中思量恍身之间,一股熟悉的幽香传来,再次吸引上赵真元那落落清欢的眼睛。
火红的山腊梅。
天寒地冻中,这山腊梅寄身在悬崖峭壁之间,凌寒傲放开出一片灿烂之色。那如火般的喜红色看着看着,不由地给人一种温暖感,也勾起了赵真元脑海中,与山腊梅不屈不饶性格相似之人的记忆。
朱昔时,一棵绽放在严冬风雪中的山腊梅。
远去的马蹄声,将山道上的宁静再次归还给这里,而那空无一人的山崖边,一枝开得正艳的山腊梅,正静静地躺在崖边的雪地中,轻抖着火红的花瓣追忆着那记忆中的乐观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