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帝王面前,有时成败就是一句话,或平步青云或日暮穷途。而朱昔时的生死,似乎完全掌控姜德此时话中。
“皇上既然问了,那奴才僭越了。皇上觉得‘移花接木’这一招如何?”
“移花接木?!”赵昚被烛火映亮的清眸略带惊讶,嘴角不由地勾勒出一番欣赏的赞许。
“皇上处事仁德,不管公主殿下或是荣王他们求情与否,您还是想给此女多条活路的机会,不然她在天牢中神不知鬼不觉死上百次也不足为奇。而奴才这‘移花接木’法子不过是在皇上面前班门弄斧,想必您也考虑到这犯妇沈氏所犯之事是个契机,可将那姓朱女子所犯下罪行全数推卸在一个已死之人身上。这样一来,皇上可堵住幽幽之口,名正言顺给她一条活路。”
“那犯妇沈氏的儿子呢?你觉得朕该如何处置他。”眉心间的眉头一松,赵昚饶有兴致地继续问到。
“这个......奴才就不敢妄加揣测了。”
“姜德,朕的心思你已经猜得七七八八,还有什么不可说的?放心,朕不会治你这狐狸的罪。”
机智地为自己求了道保命符,这姜德倒是个不做亏本买卖的好手,领了赵昚的恩准这才继续往下说到。
“那犯妇之子的去向,奴才猜想此时荣王爷和宫家大公子心中最清楚不过,只是皇上您要不要追究的问题。奴才认为,赶尽杀绝这手段太过武断;远不说就这如今深受其害的公主殿下,若皇上真这么把人给办了,对修复您和公主殿下的关系不仅不利,还很可能让公主殿下的成长蒙上一层难去的阴影。若皇上不喜欢那犯妇之子老是缠在公主殿下身边。大可以和荣王爷他们通个气,让这孩子离临安远远的,由他自生自灭去。”
眉角高高扬起,赵昚看着榻上熟睡的女儿深思了片刻,倒不急着做出论断。
“姜德,朕知晓你素来和荣王间有嫌隙,为何此次要助他?你这狐狸心思。朕有些看不透。”
“奴才再狡猾也断不敢欺瞒皇上。奴才虽不喜荣王的我行我素。可此事关系到公主殿下的成长,小德子才莽撞直言了些。旧恩难忘,公主殿下这孩子奴才看着她也是心疼。不想她再伤心难过。”
“真心话?”
“奴才所说之言句句肺腑。奴才这条贱命是宸妃娘娘给的,她平生在意的人就是奴才敬仰忠心的人,为报娘娘知遇之恩小德子就是肝脑涂地也在所不惜。”
帝王身边不缺阿谀奉承的奴才,缺的是说真心话的人。而赵昚看中姜德的是,他那颗一直感恩霍小钰知遇之恩的心。
“这事容朕再考虑考虑。你先退下吧,朕想一个人陪陪解忧这丫头。”
“奴才遵旨。”
姜德深知适可而止的道理,安安静静地退出了朝阳殿。伴君多年,他深知天下间没有第二个霍小钰能取代赵昚心中挚爱的位置。而这隐晦的软肋,在很多时候能在赵昚面前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因为姜德笃定着,赵昚和他一般是个念及旧情的人。
.......
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绿绿的树。红红的宫墙,当天地间那七彩明亮之色再次回归进眼睛中,朱昔时那苍白的容颜顿时洋溢了些许生气。
活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