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眸看着床边阳光投下珠帘的影子,覃珞紧抿着唇,眼角余光落在右前方那一双黛蓝色的绣鞋上.
"珞姑娘若是真有不方便,那我也不便再多问."裙摆微微一扬,陆晼晚动了.[,!]动身子占了起来,从杌凳前走开绕道覃珞正前方,朝着她身后的窗棂看了一眼,启唇道:
"姑娘身子才将将好些,雾气刚散,容易着凉,还是多休息会儿吧.稍后我让夏喧熬了药亲自送过来,这段期间,珞姑娘若是有什么事,便与清瑶说吧."
左右在覃珞这里再多问也问不出个什么来,不如先让月影去探探消息.
"诶……"眼前那双黛蓝色的绣鞋突然转了一个方向,朝着与她相对的地方走去.见状,覃珞终是抬起头来,伸手想要叫住陆晼晚,却在她身子顿住之后,手臂扬在半空中不知道要说什么.
好半晌,覃珞才收回手来,有讪讪地道:"二姑娘不必如此麻烦了,我身子已经好得差不多,怎好意思再劳烦二姑娘."
"无妨,既然是大哥带回来的人,晼晚自当全力招待.珞姑娘身子弱,这两天还是在屋子里好好将养着吧,外头春寒,怕是出去了要病得更厉害了."
陆晼晚这话虽然说得极为婉转,又十分贴心,但在覃珞听起来,却总有那么几分不明意味的威胁在里头.
皱了皱眉,覃珞目送着陆晼晚转身离开,绯色的纱帘一阵轻晃,转眼便又只剩下她一人.
覃珞皱了皱鼻子——似乎自己这么做有些不仗义!
"方才二姑娘那样问也只是出于常理,并没有什么不对的."覃珞坐在床沿上喃喃自语,显得颇为烦躁.
其实,她能理解陆晼晚对她的试探,只是……如今她是从绣颜坊偷偷逃出来的,就是不想再回到那个看似光鲜亮丽实则腐肉丛生的龌龊之地.
原本她就是想靠着陆景昳暂时找一个安全的地方,现在看来,尚书府是安全的,但很显然陆晼晚已经对她的来历起了疑心,若是三番两次这样糊弄,肯定是不会善终的.
而且,听闻陆景昳是个极度宠爱陆晼晚的,如今他是不是也对自己心存戒备了?这样一来,岂不是前有狼后有虎?她这是将自己推入了两难的境地啊!
越想越是烦闷,覃珞干脆身子向后一仰,整个儿瘫软在床榻上.最后干脆又抱着锦被,在床板上打了几个滚这才停下来.
将自己裹在被子里透,覃珞双目炯炯地看着房梁,陷入了沉思.
而这厢,陆晼晚从覃珞的房间出来之后,便吩咐清瑶小心照看着.一转身便又让夏喧唤了月影进屋.
"你可知,厩可曾有过绣娘此人?"抬眼看向一身黑色贴身软袍的月影,陆晼晚也不与他虚与委蛇,便直截了当地问了出口,期待着他能给出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
然而,回应她的却是月影的一阵沉默.
陆晼晚蹙着眉,对于他的反应不甚满意.
"那绣颜坊究竟是什么来历?"
据她过往的记忆,她也只能知道绣颜坊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但是究竟属不属于哪一方势力,这个便不得而知了.
在知晓许兰馨背后的支持之后,陆晼晚便迫切地想要了解到更多势力.现在有一个送上门来且身份不明的覃珞,她必定要彻底地将这绣颜坊了解一番.
看了眼依旧抿唇沉默的月影,陆晼晚眉头越蹙越紧,眼中的不满意也愈发浓了.
月影一直是听从这赵子离的命令,并未将她当做是真正的主子,这一点陆晼晚是知道的,但她却从未像现在这般觉得自己难堪!
可以说,这些事情里头少了月影,或者说是少了赵子离,便有了一份残缺.如今月影对她三缄其口,想要从他这里得到一丝半点的消息似乎是不可能的了,那么——
"中山侯现在何处?"
赵子离虽说对她纵然无度,但月影既然只认他一个主子,若是陆晼晚现在直呼其名,定然会死得很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