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峰得了九首法力催动,嗖忽向那重瞳仙翁飞去,峰体迎风大长,瞬息成了十多丈高下,与七星夫人的紫玉琉璃珠一起,向那重瞳仙翁狠狠砸了过去。
“水火峰玲珑峰!”重瞳仙翁陆敬修眼前一黑便见一玲珑峰飞至,一扫就认出了这玲珑峰的来历,心头也是一惊。
这水火玲珑峰乃封神宝物,乃是远古上仙以一水一火两座山峰凝缩炼制而成,其重逾万钧,虽然此刻九首道人修行不足,无法催发其真正威力,陆敬修却也万万不敢让那玲珑峰砸实了。
重瞳仙翁陆敬修脚下错开一步,正躲开击打过来的紫玉琉璃珠,同时一指半空那纸鹤,手捏法诀,又打出一道太清仙光,口吐真言:“去!”
那纸鹤所化白鹤先前被极光道人的磁煞打得几下,虽然化去那歹毒磁煞,身上却也被打出几个漆黑发紫的大洞,神态萎靡,摇摇欲坠。此刻被重瞳仙翁催动,顿时振奋精神,周身羽毛一抖,一声鹤唳之音冲霄而起,便向水火玲珑峰飞了过去。
九首道人面色狰狞:“就凭一只纸鹤也想抵挡?”水火玲珑峰直直扑将砸了过去,眼看就要将那符纸所化的白鹤砸做粉碎,忽然那白鹤双翅猛然一抖,前飞的身形一斜,竟飞扑向水火玲珑峰的右侧,合身撞了上去,水火峰何等宝物?自然将那纸鹤化作一蓬清光散去。
然而重瞳仙翁陆敬修何等的修行,即便是以纸符化鹤,适才也抵挡了极光道人的磁煞,此番催动纸鹤全力一撞,虽然依旧未抵挡得住水火玲珑峰,却将这巨峰撞得微微偏移了方向,向外飞去。
只见得那重瞳仙翁乘着玲珑峰被撞开之际,左手一变剑诀,半空白光一抖,就将那又倒飞而回的紫玉琉璃珠缠了住,接而他举手打出一道九天雷火与地肺阴火凝炼的太清降魔雷罡,正打在那紫玉琉璃珠上。
重瞳仙翁所炼的太清降魔雷罡仙光是何等的厉害,且这紫玉琉璃珠到底材质太差,比不得极磁瓶那等的重宝,是以那一道太清降魔雷罡当下就将紫玉琉璃珠打得粉碎,爆裂了开来,七星夫人心神与紫玉琉璃珠相合,自然也随之受了重创,喷出一口鲜血倒在极光道人身边,披头散发,面色好不可怕。
重瞳仙翁一道太清降魔雷罡仙光将七星震退,不过是瞬息光景,此时九首道人才牵引了那偏移了方向的水火玲珑峰从后方向重瞳仙翁打去。
重瞳大笑一声,脚下快走两步,当先一掌打在九首道人胸前。以九首道人这般地仙修行,也是丝毫躲闪不开,招架不住,只听得咔咔几声,却是九首道人的胸骨尽数被这一击打得粉碎。
九首道人虽受重创,却依旧面色狰狞,杀气腾腾,元神依旧驱动了水火玲珑峰向那重瞳仙翁后背打去,也不躲闪逃避,却是拼上了性命想要将这重瞳打上一记。
重瞳看九首道人瘫倒在地,却依旧如此凶顽,也是恼怒,双眼定定对着九首双目,九首想起这道人双目有大神通,心头一震想要躲开,却是挪不怎么都挪动不开自己目光。
陆敬修双目内里那层迷雾退去,显出重瞳,当下一转,夺目光彩便自那重瞳双目内透射而出,直直透过九首道人的目光击在他心神之上。
但凡生有异相之人,必有异与常人之处。陆敬修双目生而重瞳,天生就有大神通,重瞳一转,便能撼人心神,重瞳二转可透空坏人元神,若是修行到重瞳三转,直可看穿九天幽冥六道轮回,端得了不得。
陆敬修看九首道人目光虽然一迷,面色却依旧狰狞,水火玲珑峰依旧摇摇晃晃砸了下来,心头暗道:这妖物好坚定的心志。他却不知,这九首七星玄龟性情凶残,却是心如铁石之辈,兼之妖物修行劫难重重,他能修行到地仙境界,心志自然要较一般的修行人坚定了许多。
重瞳陆敬修当下也起了真火,运了功法,重瞳二转,顿时一道光华透射而出,顺着九首目光神念,直钻入九首道人的天灵宝窍,化作两柄巨剑,狠狠刺向九首道人那九首七星的妖婴之上。
极光道人双目也有神通,却依旧在这重瞳二转下受了重创,九首自然更是抵挡不得重瞳密法,当下天灵宝窍光华肆虐,妖婴翻滚,口鼻出血,受了重创,那水火峰也缩成三寸大小,掉落在身侧。
这当儿,轻纱蒙面的清月道人大步走上前来,指着地上的九首道人喝骂:“你这妖物,当初可曾想到有今天?”
九首道人动弹不得,只是嘿嘿一笑,看向了那重瞳仙翁断断续续道:“你本上界天仙,妄自插入我等因果恩怨,莫非就不怕日后因果纠缠招惹天罚?”
重瞳仙翁心头自然顾忌,否则早便将极光这几人统统杀了去,不过此时当了众修士的面,他却不与九首接话,只是对清月道人言道:“清月,你这便上前去了结你的因果!”
清月点头,双眼杀机迸射,自背后拔出那黑铁木剑,上了前去。
再说蔡经刚出烈焰阵,便落入幻境之中,放眼望去,周遭山清水秀,流泉飞瀑,青草怪石,经了阳光一照,那飞瀑之上架起一道七彩虹桥,水珠碎射,铺在周遭草木之上,映着阳光,闪射出晶亮而清新的光华,端的是人间仙境。
然而这山清水秀之境,却让蔡经苦不堪言,一点墨彩凌空而降,瞬即化出一条白羽铁鹤,四条青蛟,甚至化出一道人,与蔡经一模一样,接而那白羽铁鹤、四条青蛟还有道人便扑将上来,同蔡经相斗起来。
那墨彩幻化之物,虽然法力不及本体,然而神通法门却是一般无二。只见那幻化而成的道人一拍手上的莲鹤方壶,一道清光就自莲鹤方壶的顶首鹤嘴内射出,向着蔡经本体打来。蔡经精修太清法门,自然晓得那清光正是正宗的太清仙光,这幻化而出的道人竟也能催发太清仙光,如此幻境,真是可怕之极。
待得蔡经与那幻化而出的化体斗得半晌,忽然一团墨彩自天而降,瞬息就到了眼前,他一眼看去,竟然是一支巨大的丹青狼毫,怕不是有数十丈高下,遮天蔽日。
这时,先前以墨彩幻化而出的道人陡然扑了上去,不顾蔡经的仙光破体,拼着半幅身子被炸成碎末的代价,死死突上前来,身子一缠,死死将蔡经本体的手脚抱住,周身闪着墨彩光华。
蔡经正想遁去,忽然就被这道人不顾一切搂抱起来,手脚皆不能动弹,竟不能施展遁法,却见巨大的丹青狼毫砸落下来,当下蔡经心胆俱寒,喝得一声:“我命休矣!”
此时那山清水秀的幻阵之外,忽然有一个声音自黑木林内里喝出:“蔡经贼子,你居心叵测,将你徒七苦安插入佛门,更是以那七苦为内应,在烛龙岛害我佛门三地罗汉的舍利分身,如此阴险毒辣,岂能饶你!”
话音刚落,那阵中便是巨笔砸落,直将丹霞蔡经砸成了一摊肉饼,魂魄也尽都被那狼毫上的墨彩破去,周遭幻境旋即消去,蔡经那已然不成*人样的尸体也在火海中化作飞灰,只留下半声魂魄丧尽时得厉魄嘶嚎。
可怜这蔡经道人丹霞清修千五百载,已得地仙境,本还以为天仙降临,此番定然无险,不想却终究在这幻境之中遭了人劫,死了个不明不白,至死都不知是何人所为,当真是天命难测!
再说清月道人走到场中,剑指九首道人之时,正是黑木林内里那话声与蔡经最终的厉魄嘶嚎传出之刻。
清月道人听得内里传出的那言语,便是一愣,不由得就偏转了目光,向着七苦僧人看了过去。
而那言语所指的七苦僧人更是面色大变,双目一张,内里射出两道刺骨寒光,恍若刀芒剑魄,杀气逼人。那两道目光变幻,显然他心头甚是烦躁不安。
三位无字辈的净土僧人听得黑木林内传出的言语,自然也都心头剧震,不由自主都转头看向那七苦僧人。是以七苦当下的神态变化,都落入他三人的眼中,一向沉冷如渊的七苦竟然如此震乱,他三人心头当下便起了心思。
心头都起了疑惑,想起数月以来那三地罗汉舍利分身久久没有消息,且七苦师伯还迟迟不与三地罗汉舍利分身联络,他等三人更是疑虑丛生。
七苦面上一变,就晓得自己神态不对,当下强自将心头的震惊与紧张压制了下去,面上又恢复了先前的沉冷,沉声喧了一口佛号:“阿弥陀佛,到底是哪位高人在内?为甚要诬陷贫僧!”
接而,七苦向着周遭众修士扫得一眼,两道刀光般的白芒扫过周遭,让众人心头一寒,都是震惊这七苦僧人的修行,当那两道目光扫过无因三人,三人早便垂下了头,一言不发。七苦在净土宗积威甚重,他三人纵使心有疑惑,却也不敢随意冒犯七苦,然而心头那疑惑却是压之不下,越发纷乱了。
周边修士自然有人小声议论,更有邪道魔门修士冷笑出声,血门紫神道人喋喋笑道:“原来净土佛本是丹霞道,这般阴毒心思倒是让我等这般邪门歪道开了开眼界!”
魔道中人显然被重瞳老道适才显示出来的修行震骇,没有几人敢与在此时对抗道门正派,然而得了这由头,却有几位胆量不小的左道中人附和紫神道人,挖苦讽刺那净土宗的七苦僧人。净土七苦一来心头发虚,二来以他身份也不能在此处与邪魔争辩,是以只是冷冷看着那魔道诸门的方向,这桩变故纷争,暂且不提。
再说那重瞳仙翁陆敬修,才刚刚将极光道人、七星夫人和九首道人这三人打倒挡下,便听得林内传出那言及蔡经与七苦的言语。他是蔡经之师尊,自然知道此事不假,心头震惊又加恼怒。
接而蔡经被笔峰所砸,魂魄发出一声厉号,也被化为虚无,重瞳陆敬修自然知晓,心头越发得大怒。
以他重瞳仙翁的修行境界和地位身份,徒儿竟然在眼前密林中被人杀了去,他心头怎能不怒火焚烧?是以林内那话声刚落,陆敬修全不顾场中那陷空岛几人,也不理会相关净土宗而起的纷争,抬腿便跨入黑木林内。
重瞳陆敬修入得黑木林内里,却不理会那收摄三火烈焰幡的大日道人,反倒驾驭了剑光,向着林地深处扑去,瞬息就没了踪影。
接而内里却传出一声怒喝,重瞳仙翁那白色剑光在林地上半空闪起,跟那剑光相斗的乃是一道淡绿色的水墨光华,看不清内里是何物。
剑光纵横,墨彩飘忽,那墨彩之中不知是何宝物,也不知是谁人驾驭,一时间竟然能与这下界天仙重瞳陆敬修斗了个难分难解,只是仔细一看,却能发现,那道墨彩只是在剑光周遭旋舞,却不敢于剑光正面相抗。
那飞剑墨彩在半空斗得片刻,忽然墨彩光芒一闪,却是落入黑木林内消失不见,随之一点墨光自林内窜出。
白色剑光紧追而来,当追到被烈焰阵所焚烧的空地之后,却忽然没了墨彩的踪影,不知那诡秘墨彩光华隐藏何处。
重瞳陆敬修知那躲在暗处之人不仅修行精深,且看他灭杀蔡经前后行踪不定气息隐秘,更是擅长幻阵隐藏法门,此刻或许正在林外修士中隐藏了踪迹。
他去了剑光,显出身形,面色阴沉,双目之内迷雾消减,重瞳便是一转。正当他要施展重瞳之术向周遭探查一番,忽然听得林地外传入几声惊呼呼叫,内里正有清月道人的惊呼。陆敬修对这新收的女儿清月甚是着紧,心头一紧,便驾了剑光,瞬息遁出林地,到了先前林外那修士聚集的空地之中。
这当儿,大日老祖已然自内行出,正站于魔道众人之前,手上持了红色烈焰幡,面上微微显得苍白,却是拼斗消耗过大。他看着倒地不起的陷空岛几人,却也不敢上前援救,面上神色变幻,却是惊惧震撼。
心头暗暗道,还好黑木林中有那神秘人足以对抗那道人,否则以那道人修行,只怕将此处魔门子弟全灭也不过举手之间。至于陷空岛几人,双方本无甚交情,倒也不至于要为他等赔上诺大风险。
在中央那空地之上,清月道人手持了黑铁木剑,面色古怪,微微张了口,双瞳放大,看着前方地上躺着的那七星夫人,此时七星夫人天灵碎裂,周身焦黑,缠绕着一丝丝电光,不时炸响,却是死在了清月道人的黑铁木剑之下。
原来适才重瞳陆敬修刚遁入林中,清月道人便回过神来,看着地上那九首道人,怨气杀机奔腾,也不言语,一剑便向着九首天灵刺下。
此时九首道人身受重创,丝毫动弹不得,而内里天启大是顾忌重瞳仙翁,担心此刻出手会被黑木林内的陆敬修发现自己踪迹,也是不敢相救。只得眼睁睁得看着黑铁木剑刺来,自己护好九首的七星命窍,到得此时,九首的天灵与妖婴都是顾不得了。
便在这时,七星夫人看得自家夫君危急,惊惶焦急,竟爆发出一股潜力,受了重创的身子自地上弹射起来,速度极快,恍若未曾受伤,刹那间就挡在了九首道人身前,等到得九首道人身前,她体内忽然爆发出来的那股力气也消失了去,身子当下软倒,被清月道人那一剑刺在天灵之上。
那黑铁木剑经了陆敬修一番调运,虽内里禁制依旧未曾全破,却也威力大增,一剑刺落,内里雷罡便沿着剑身爆发出来,瞬息侵入七星夫人天灵宝窍,强烈雷罡电光一经入内,便将七星夫人受创萎靡的道体元胎化作飞灰。
可怜七星夫人连一句话都未来得及与九首道人相说,甚至连最后一眼都未看到九首,便落了个玉殒香销的下场。
九首道人与七星夫人数百年的夫妻情分,此刻亲眼见到七星为他而魂飞魄散,日后便是人鬼疏途,他怎能不悲?当下不禁嚎啕,吃力得挪动身躯,想要将七星夫人抱在怀中,也不理会持了黑铁木剑在旁的清月道人。
清月道人怎知如此变故?当下也不禁惊呼出口,被七星夫人之行震慑,持剑在手,竟生出几分犹豫。
便在这时,重瞳仙翁陆敬修出了黑木林,走到清月身边,一看便知适才之事。
九首道人嚎啕半晌,心头却是越发清明灵动,心生灵光一道,元神便透穿轮回,竟然看得了这桩缘法的前世今生,双目迷离。
一刹那,便是三世,九首道人双目恢复清明,抬头看了那心生犹豫的清月道人,目光中竟带了几分飘然与外的意味,道:“三世之前我为人身,你二人是妖体,为我妻妾,今生我修妖道,你二人得人身;三世前你迫她害她,终为她杀,今生你遭她所迫,却也一剑送她入轮回,罢了,罢了,都是因果缘法,人力怎可扭转?”
清月道人本还犹豫,一听九首道人这套缘法言语,当下便是大怒,道:“我管你甚因果缘法,你二人辱我,今日受死便是!”
说话间,清月道人一扬黑剑,便向九首道人头颅斩去。
“因果缘法早注定,你今日怎能杀得了我?”九首道人却是不加躲闪,哈哈大笑,面色悲苦而且张狂。
伴在清月道人身侧的重瞳陆敬修道行精深,自然也看出了清月这份因果缘法,他关心清月道人日后求道之路,自然不想她再去沾染太多不必要的因果,当下便想阻止清月道人,只是他还未动手,便见得修士群中猛然闪过一道墨彩光华,瞬息之间就到了九首道人身边,将九首道人、极光道人和已死去的七星夫人三人一卷,便接而成了一点墨彩光芒向远方遁去,速度快绝,眨眼即至,嗖忽而去。
重瞳仙翁一经看得墨彩现,当下双目重瞳一转,便看破了那墨彩的前行轨迹,喷出一口飞剑,化了白光也随之去了,正挡在那墨彩前行之路上。这一经拦截,那墨彩便是一滞,重瞳仙翁当下便追赶上来,指着那墨彩光芒喝道:“不管你是何人,今番也不能任你如此离去?”
说话间,却是打出一点清光,正是太清仙光,同是太清仙光,经由重瞳陆敬修施展出来,威力比蔡经所施何止强了十倍?只见那一点清光化而为三,三点清光又化三道清光溪流,接而那溪流一荡,各化出三道清流,合了三三应九的天地虚数,正是太清门下的密法,三清化。
那墨彩知晓陆敬修的厉害,知道难敌,不敢被这九条清光流溪缠上,当下自墨彩之中飞出一物,却是一幅画卷,那画卷凌空舒展开来,画卷之上的墨彩一抖,景致便恍若活了过来。
接而画卷墨光大作,恍若可以笼罩天际苍穹,将周遭数里方圆尽都罩在其中。
重瞳仙翁虽然可先行躲开去,奈何他担心清月被困,却是没有躲避,向清月回返,刚到清月身侧,就见周边墨彩涌动,恍若狂潮一般将周遭万物淹没。转眼间,周遭景致就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远近里散着几座峰头,翠草青木,石泉山溪,一派清新,哪里还是那低沉憋闷的黑木林?
重瞳仙翁面上一沉,道:“这画卷竟然化了幻阵!”
落入这山水幻阵之间的正邪修士众多,此刻看得重瞳仙翁在此处,正道修士自然都赶了上来,他等虽然还不知重瞳来历,然而这道人能在转瞬之间重创两位地仙,又岂是凡人?定然是上界天仙般人物。
重瞳陆敬修被这幻阵图所困,心头正恼火,扫得众修士一眼也不理会,只是对身边清月道:“莫慌,看我破这幻阵!”
说话间,陆敬修自身上取出一卷竹简,五寸许长短的竹简色泽发黄,正面书了《太公兵法》四个大篆。
取出那竹简,陆敬修向着竹简恭敬一拜,接而举了竹简在胸前,道:“开!”
枯黄竹简经了陆敬修催发,当下便翻了开来,从内里飘出点点光影,光影一离开竹简,便涨了开来,成了字形当空衡作一排,乃是大篆,曰:“夫道、德、仁、义、礼,五者一体也。道者:人之所蹈,使万物不知其所由。德者:人之所得,使万物各德其所欲。仁者:人之所亲,有慈慧恻隐之心,以遂其生成。义者:人之所宜,赏善罚恶,以立功立事。礼者:人之所履,夙兴夜寐,以成*人伦之序。”
字符光影刚刚成型,周遭那青山绿水便破碎开来,恍若镜子碎裂,青山崩塌,飞瀑倒流,接而分甭离析,散作了漫天墨彩光影。
等周遭那狂潮般墨彩气息散了去,幻境已破,周遭又是黑木成林,阴云滚滚,寒风如刀,上百个大篆光影虚空而列。
陆敬修举起竹简,再遥空一拜,那数百横空大篆便倒卷而回,入得那《太公兵法》内里。
他收起竹简,旋即重瞳一转向周遭扫视,哪里还有适才那修士的踪影?只余得一幅画轴躺在地上,半遮半掩。
重瞳上前将那画轴拿在手中,展开一看,只见画卷之上寥寥数笔白描,就勾勒出一幅秀丽山水图,青山绿水飞瀑流泉,笔法淡雅而清新,意境悠远,端得是不可多得的好画。此刻画纸之上显出条条裂纹,却是适才《太公兵法》那仙门宝物破去画轴幻阵时将这幻阵之本的画轴破成了如此模样。
画轴下方并无落款题词,只留有一印章,陆敬修仔细一看,内书石子长三字,正是作者名号。
“石子长!”陆敬修将那画卷合拢拿在手中,皱眉自语,心头却是惊涛骇浪,这石子长是何方修士,此番我得祖师相助,以真身下界,虽然不曾全力施为,然而却又怎是人间修士可以抵挡?
这人竟然能挡我飞剑,还有如此幻阵神通,以画成境,端得了不得,比普通天仙境还要强上许多,莫非这人也是天仙下界不成?且看他法门,虽然化了墨彩仙光,然而却是我太清一脉的道法无疑,这人到底是谁?
“石子长?”清月道人听得陆敬修自语,眉头一皱道:“爹爹,你怎会提起这人名号?爹爹或许不知,说起来这人与爹爹还有几分关系!”
“哦?莫非你知晓此人?”陆敬修一听,当下便是一怔:“爹爹我与此人素不相识,怎会有关联在内?你且与我道来!”
“爹爹东晋就已飞升上境,而这石子长却是宋初大家,丹青圣手!”清月笑道:“爹爹自然不识此人。”
陆敬修皱眉道:“那我又怎会与他有关联?”
“这石子长曾有一画,唤作虎溪三笑图,内有三人与庐山虎溪之畔大笑,其中一人便是爹爹!”清月笑道:“如此,这人是不是与爹爹有些关系?”
清月此言一出,陆敬修当下就变了脸色:“庐山虎溪?画中另外两人却是何人?”
清月看陆敬修面色严肃,不敢轻忽,接而道:“除去爹爹,另两人是净土宗的慧远祖师和陆放翁居士!”
重瞳陆敬修似乎早猜到如此结果,面色渐渐缓和下来,只是目光却越发迷离幻化,过得半晌,才道:“这石子长大不简单,他出生时,我早已飞升五百年,当年虎溪桥畔,只有我三人在场,再无旁人,他又怎能得知当年之事?
而且今日事事透着古怪,这邓木山黑木林我早些年曾到过数十次,每遭进得黑木林深处,都有气息古怪的猛兽前来滋扰袭击,为何今日林内烈焰滚滚,却也未见半点怪兽踪迹?
那黑木林内有幻阵,今日我追那人,入得林中深处相斗,却未见幻阵发动,当真古怪之极,恍若这处黑木林尽都为那石子长所控制一般,且这人还精修我太清一脉的道法,此人当真深不可测!”
“爹爹,”清月道人一愣,却是转而问道:“莫非那虎溪三笑图所画真有其事?却不是那丹青画客杜撰而来?”
陆敬修略微沉默,转身望着那漫天乌云笼罩下的森森黑木林,开口道:“桥跨虎溪,三教三源流,三人三笑语;莲开僧舍,一花一世界,一叶一如来!”